第2章 2

瞬間我渾身的血液凝固，我的臉已經被割的支離破碎，我不想她看見醜陋的自己，省得她更加厭惡。

我猛地往媽媽身邊飄，想要阻止她掀開白布，可卻無濟於事。

我眼睜睜看著她走過去，下一瞬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身體上，睫毛都跟著顫了顫，整個人像被按了暫停鍵。

“這手......怎麼這麼像年年？”

周宜川眼底飛快閃過一絲慌，立刻上前一步，用身體擋住了媽媽的視線。

他伸手掀開白布的一角，露出我臉上縱橫的刀痕，故意抬高聲音讓所有人都聽見。

“陳老師您想多了，這標本是醫學院今早剛送過來的無人認領者，怎麼會是年年呢？”

我急得在她身邊轉圈。

媽媽那是我！

他騙你！

可聲音全飄在空氣裏。

我眼睜睜看著她被周宜川擋著視線，攥著虛空中的手，疼得發顫。

他頓了頓，又湊到媽媽耳邊，語氣裏添了幾分委屈。

“其實剛才我去冷櫃那邊看過，年年還蹲在裏麵呢。”

“我勸她出來她不肯，還哭著說想找她爸爸，說想跟去當千金小姐，過好日子......”​

“白眼狼！”

媽媽猛地打斷他，胸口劇烈起伏著。

“我當初就不該留著她！滿心滿眼就知道找那個負心漢，從來沒把我放在眼裏！”

媽媽我沒有！我沒說要找爸爸！

是他騙你！

我飄在她麵前，那顆停止跳動的心臟處傳來一陣尖銳的酸楚，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透明的手想去碰她的胳膊，卻直接穿了過去。

周宜川故意裝出擔憂的樣子。

“陳老師，年年隻是個孩子，想過好日子很正常，不像我陪著老師什麼都不求。”

“說不定勸勸她，她就不會這麼想了。”

這話像一把刀，狠狠紮進媽媽的心裏。

她猛地抬頭，眼眶通紅。

“勸什麼勸！她有本事就一輩子躲在裏麵別出來！”

話音剛落，她身子晃了晃，媽媽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瞬間滿場學生慌作一團。

我飄在她身邊，眼淚不住的往下流。

她這輩子最在意體麵。

可現在，因為我，她不僅被人指指點點，戳著脊梁骨罵不要臉。

現在還讓她在這麼多學生麵前暈倒，讓她的驕傲碎得一塌糊塗。

要是我從來沒出生過就好了。

媽媽就能一直是那個風光的醫學博士了。

周宜川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到了。

他愣了一下，這才慌張的把媽媽扶去醫務室。

周宜川把媽媽扶到醫務室躺好，剛轉身出去接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女人急促的聲音。

“你到底行不行？下周期刊投稿就截止了！”

周宜川壓低聲音，“急什麼？一會醒來我就帶她去解剖，很快就能拿到數據了。”

“到時候就說她自己把備份泄露了，誰會懷疑到我們頭上？”

我就飄到病床邊，貼著她的耳朵喊：

“媽媽別信他！”

可媽媽隻是蹙著眉，翻了個身繼續昏睡，根本聽不見我的話。​

掛了電話，周宜川又換上溫柔的表情，坐在病床邊給媽媽掖被角。

就在這時，媽媽的手機響了。

周宜川剛想接，媽媽突然醒了，伸手搶過手機。

“陳女士您好。”

電話裏傳來老師的聲音，“年年上次寫的《我的媽媽是超人》得了市作文一等獎。”

媽媽握著手機的手頓了頓，眼眶突然紅了。

“她在作文裏寫，媽媽的白大褂總沾著消毒水的味道，卻會把我凍紅的小手揣進她口袋裏暖著，我愛媽媽，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

“等我長大，我一定幫媽媽打跑所有壞人......”

“下周頒獎禮，孩子說想和您一起去......”

老師的聲音透過聽筒飄出來.

我看見媽媽的手指開始發抖。

掛了電話，媽媽掀開被子就往冷櫃那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