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個念頭讓林舒蘭慌了一下,趕緊甩了甩頭,把沈嶼的影子從腦子裏趕走:
“別想這些有的沒的,是為了青山。”
她終於選定了那件米白色針織裙,又翻出一雙白色的平底鞋。
徐青山以前總說她穿高跟鞋太累,讓她多穿平底鞋。
說起來,林舒蘭和徐青山還是青梅竹馬的關係。
換好衣服,林舒蘭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猶豫著要不要化妝。
徐青山喜歡素顏的女生,說自然最好。可她盯著鏡子裏自己眼底的淡淡的青色(昨晚因為想“實訓”的事沒),還是拿起了粉底液。
她不想讓身為“外人”沈嶼看到她沒精神的樣子,更不想讓被她當做“徐青山的影子”的沈嶼看到。
她動作生疏地塗著粉底液,平時她要麼不化妝,要麼就是精致的職場妝,這種“偽素顏”的淡妝,她很少畫。
畫到眼線時,手突然抖了一下,眼線畫歪了,她煩躁地嘖了一聲,拿卸妝棉擦掉重畫。
“林總,沈助理已經到了,在樓下會客室等您。”張姨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知道了,讓他等會兒!”林舒蘭的心跳猛地加快,手更抖了,好不容易畫好的眼線又歪了。
她深吸一口氣,對著鏡子裏的自己說:“林舒蘭,你慌什麼?隻是一場實訓而已,跟沈嶼沒關係,跟......”
話沒說完,她就看到鏡子裏的自己,耳根已經紅了。
她趕緊低下頭,拿起口紅,是徐青山喜歡的淡粉色,她以前從不塗這種顏色,覺得太嫩,可今天卻鬼使神差地擰開了蓋子。
塗完口紅,她又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反複確認裙子沒有褶皺,鞋子沒有灰塵,才稍微放心。
她站在鏡子前,看著鏡中溫婉動人的自己,臉頰瞬間泛紅。
她抬手整理了一下裙擺,又對著鏡子練習微笑,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自然。
可越練習,心裏越慌亂。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一會兒覺得頭發不夠整齊,一會兒覺得妝容不夠精致,一會兒又覺得裙子的領口太高,一會兒又覺得太低。
她反複打理著自己的儀容儀表,指尖微微顫抖,連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隻是實訓,隻是實訓......”她對著鏡子又開始不斷喃喃自語,試圖給自己打氣,可心跳卻越來越快,像要跳出胸腔。
終於下定決心出了臥室。
可剛走到臥室門口,又折了回去,拿起一條銀色的細項鏈,這是徐青山送她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她一直沒舍得戴,就連她父母都沒見過,今天卻想戴著“赴約”。
她竟然鬼使神差的想著,這樣做能夠抵擋之前種種不對勁的情緒。
讓自己明白沈嶼不過就是徐青山一個替身罷了。
折騰了足足二十分鐘,林舒蘭才走出臥室,腳步有點虛地往樓下走。
還沒到會客室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沈嶼的聲音,很淡,像是在打電話:
“對,把那份文件發到我郵箱,周一我會給林總過目......不用急,周末先好好休息。”
她頓住腳步,從門縫裏看進去,沈嶼坐在沙發上,穿著一件淺灰色的襯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線條清晰的手腕。
他手裏拿著平板,眼神專注地看著屏幕,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完全沒有“等得不耐煩”的樣子。
明明是她讓他等了一個多小時,可看到他這副“無所謂”的樣子,林舒蘭心裏反而有點不舒服。
他就這麼不在意這場“實訓”?還是說,他隻是把這當成一項必須完成的任務?
正想著,沈嶼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抬頭看向門口,目光正好和林舒蘭撞在一起。
他的眼神頓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林總,你來了。”
那笑容很輕,卻像顆小石子,在林舒蘭的心湖裏砸出一圈漣漪。
她趕緊移開目光,假裝整理裙子:“讓你等久了。”
沈嶼穿的襯衫袖口隨意地卷著,沒有刻意模仿徐青山的風格,卻依舊清俊挺拔。
陽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的側臉輪廓,竟還真有幾分徐青山的溫潤神韻。
林舒蘭的心跳又快了幾分,心裏莫名地有些失落。
她精心打扮了這麼久,緊張得不行,可他卻像沒事人一樣,完全不在意。
她站在拐角處,猶豫了許久,始終沒有勇氣走進去。
她怕自己的慌亂被他看穿,怕自己在模擬中出醜,更怕自己會對著扮演徐青山的他,動了不該動的心。
就在這時,會客室裏的沈嶼看了看時間,放下書,對著門口喊道:
“林總,已經七點十分了,再不走,餐廳的預約就該超時了。”
他的聲音平淡無波,帶著點淡淡的催促,沒有絲毫的耐心。
林舒蘭心裏一慌,像是被抓包的小偷,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深吸一口氣,強裝鎮定地走進了會客室。
“急什麼?我還沒準備好。”她的語氣又冷又硬,試圖掩蓋自己的慌亂。
沈嶼抬眼,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頓了頓。
淡藍色的連衣裙襯得她肌膚勝雪,長發挽起,露出纖細的脖頸,溫婉中帶著幾分冷豔,和平時的霸道總裁判若兩人。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豔,卻很快掩飾過去,恢複了平靜。
“林總已經很好看了,不需要再準備了。”他站起身,語氣依舊平淡,“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看著他平靜無波的眼神,林舒蘭心裏的慌亂更甚。
他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是她打扮得不好看,還是他真的真的隻是把這當成一次普通的實訓?
她攥了攥裙擺,指尖微微顫抖,嘴上卻硬邦邦地說道:“催什麼催?作為助理,等老板是應該的。”
說完,她率先轉身朝著門口走去,腳步有些急促,像是在逃離什麼。
沈嶼看著她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快步跟了上去。
車裏的氛圍依舊有些沉悶。林舒蘭靠在座椅上,側著頭看著窗外,假裝欣賞風景,實則在掩飾自己的慌亂。
她能感覺到沈嶼的目光時不時地落在她身上,讓她的臉頰越來越燙。
“林總,”沈嶼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等會兒見麵後,我會按照徐青山的風格和您交流,比如他說話語速偏慢,喜歡聊一些藝術和投資的話題,不喜歡別人打斷他。
您記得之前練的交談禮儀,等他說完再回應,語速放慢,聲音放柔。”
“知道了。”林舒蘭的聲音有些生硬,依舊沒有回頭。
“還有,徐青山不喜歡香菜,不吃太辣的食物,用餐時喜歡先喝湯。”
沈嶼繼續說道,“等會兒點菜時,您可以留意一下,這也是禮儀的一部分,體現您對他的了解和關心。”
林舒蘭輕輕“嗯”了一聲,心裏卻泛起一絲苦澀。
這些細節,她其實早就知道,隻是從來沒有機會在真正的徐青山麵前展現。
現在對著模擬的“他”,卻要一一演練,實在有些諷刺。
車子很快就到了觀景餐廳門口。沈嶼先下車,繞到副駕駛座,為她打開車門,動作紳士,卻沒有任何多餘的觸碰。“林總,請。”
林舒蘭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慌亂,挺直脊背,抬步走下車。
她刻意放慢了腳步,維持著優雅的姿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而從容。
可走進餐廳的那一刻,當沈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徐青山特有的溫潤笑意時,林舒蘭的心還是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