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明月沒在煮雨院賴太久,管家來請。
“大小姐,老爺在書房等您。”
徐明月有些緊張,眼裏閃爍一抹心虛,“姐姐,我還偷聽到,你和薑夜沉的大婚定在二月十四,欽天監算的良辰吉日。我......我......”
徐慧珠笑道,“明月妹妹安心,我願嫁。”
“日後,我若過得不好,也不會怨懟母親和明月妹妹。”
書房裏,徐從德正埋頭處理公文,似是對書房裏多了個人渾然不覺。
徐慧珠站著,微垂著頭,盯著地麵。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徐慧珠站得累了,也煩了,“父親若無事,女兒告退。”
徐從德放下筆,歎息道:“慧珠,放過你二叔吧,就當為父......求你。”
“你要嫁給薑夜沉,我同意。你要尚書府五成家財為嫁妝,我亦同意。”
“慧珠,從武他......他罪不至死啊。”
果然,徐從德是一隻修煉成精的狐狸,他聞著味,就嗅到她的身上。
不過,無論是苗耀祖的死,還是苗氏被徐從武暴怒掐死,還是徐從武喜提五年牢獄發配悅城......徐從德查來查去,也隻能有所懷疑,絕不會拿到證據。
何況,他本就心虛,也不完全無辜。
他更清楚,就算他向府官大人說出懷疑,誰會信?哪有當父親的無憑無據指證親生女兒殺人?怕是會指著鼻子罵他得了失心瘋。
徐從德思來想去,決定當麵挑破。徐從武可以受懲罰,但命得保住。
一半理智,一半情感,徐從德就有能耐劃分的一清二楚、不偏不倚。
“父親這話,我聽的著實糊塗。”
“父親是把我當作嫌疑人?”
“敢問父親,誰親眼看見我刺死苗耀祖?還是親耳聽到我蠱惑二叔掐死苗氏?還是我能左右府官大人的判決?”
“我有這般大的能耐,卻不自知......”
“父親何故冤枉我?”
“難道?”
“難道父親這般不喜我?容不下我?”
當著徐從德的麵,徐慧珠從來不會說一句李氏的好話。
這火,還得引到李氏身上。
“父親,是母親在您麵前又說了什麼?”
“此事,與李氏無關。”徐從德說道,“慧珠,你不必多想,為父隻是多餘問一句。”
的確多餘。
徐從德自是不信徐慧珠,心生不喜:好一張利嘴。
徐從德為官二十多年,不僅才能顯卓,在朝堂上更是時常靠一張利嘴辯勝同僚。不然,他掌管國庫,在旁人的眼裏就是一棵金光燦燦的搖錢樹,誰都想伸手薅一把金葉子。
如今,卻接不住親生女兒的話。
“父親,如今恨不得二叔去死的人,該是苗耀祖的父親苗大人。換位思考,若我是苗大人,殺子之仇,殺女之恨,二叔欠著苗大人兩條人命,定不會讓二叔活著到悅城。”
“而且,父親與其憂慮二叔,不如多想一想尚書府上百口活人的性命。”
“再說,父親殫精竭慮幾十載爬上戶部尚書的高位,為的什麼?”
徐從德的眼裏生出一抹異色,徐慧珠三言兩語直抵他心裏的隱秘念頭。
命案發生後,他將自己關在書房裏想至天明,徐從武所犯之罪,雖罪不至死,判決牢獄五年且發配到悅城,其中亦是他推波助瀾的結果。
他做的隱晦,絕不可能留下痕跡,徐慧珠如何得知?
“二叔不過是陰溝裏的臭老鼠,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父親對二叔已盡兄長情誼,人生來該為自己的命運負責,二叔人到中年,還沒臉沒皮當巨嬰嗎?”
“盡人事聽天命,父親不必想太多。”
“父親該將目光放在朝堂,好生思量如何應付政敵給您挖的坑......”
話雖難聽,不知為何,聽著聽著,徐從德竟覺得有幾分道理。
這才剛剛開端,就被徐慧珠奪了主動權。
老狐狸還鬥不過小女子?
“慧珠?”
“你的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