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從德從徐慧珠的話裏,得到想要的結果,便沒必要再試探下去,父女親情冷淡,越試探越尷尬。
“明月妹妹不願嫁,我願替嫁,我也問過將軍,他無異議。”
“將軍多年前救過父親,這救命之恩就由女兒替父親報吧......”
話都讓徐慧珠說完了,徐從德心裏不得勁,生出一種錯覺,他在徐慧珠的麵前,莫名的弱小無力。
明明他才是父親。
父為天才是正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徐慧珠的親事,她自個兒求將軍定下,置他這個父親何地?
可,質問的話,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薑夜沉......他......”徐從德本想說,薑夜沉身患隱疾,徐慧珠嫁過去,榮華富貴不缺,但想要生育一兒半女,享受天倫之樂怕是妄想。
這份遺憾,不知徐慧珠能否守得住、熬得住。
皇上下旨在民間尋名醫,凝玉公主單方麵悔婚......如此已坐實薑夜沉不能人道的事實。
若不是前幾年徐明月做下的糊塗事,鬧出的笑話,他一連兩名嫡女也不必折在薑夜沉的身上。
薑夜沉是足夠好,便是他不能人道又如何,以將軍府的滔天權勢,還是有不少世家大族上趕著把女兒嫁給他。
但,妾和嫡妻,到底天差地別。
唉,這些道理,又不能明說。
徐從德心裏的苦,隻能自己咽下。
事成定局,徐從德想說什麼,徐慧珠一想也就知道大概,“女兒倒是有另一件事情同父親說,明日不能同父親一起送別二叔,還請父親原諒則個。”
“女兒明日得去大平寺......”
一句“大平寺”,徐從德的臉色變了又變,一股涼氣從腳底竄到頭頂。
他心裏清楚徐慧珠去大平寺做什麼。
大平寺。
徐慧珠每年都會來這裏小住三五日,點一盞長明燈,抄寫往生經。
她跪在蒲團上,反反複複隻說一句話:“願女兒點的長明燈照亮娘親在陰間的路。”
淚落在手背上,一滴又一滴。
再抬眼,神色恢複如常。
徐慧珠極少流淚,女子的眼淚,有的貴如珍珠,有的淡如清水......若哭有用,這世間就不會有那麼多委屈和不公。唯有每一年來大平寺為生母點長明燈時,她才會縱容自己流淚。
“大小姐,將軍來了,在後山等您。”
年年來大平寺,徐慧珠隻帶金夏。
“薑夜沉?”
“他怎麼會來大平寺?”
徐慧珠並沒有立即赴約,薑夜沉來得時辰不湊巧,她點完長明燈後,還要抄寫經文。
他若願等,便等著。
若不願,她也不會強求。
半個時辰後,徐慧珠來到後山。
薑夜沉站在一棵桂花樹下,麵上無半點不耐,他不質問“為何姍姍來遲”,她亦不會多餘解釋。
“將軍是來確認殺死苗耀祖的真凶?”
徐慧珠開門見山,以薑夜沉的謹慎、敏銳,應該早就懷疑她,來見她之前,也已印證。
那她先一步挑明,八九分真,摻一兩分假。
“苗耀祖受苗氏蠱惑,意欲玷汙我,可惜,他沒那個本事。”
“如將軍所想,是我刺死苗耀祖,當時那種情況之下,我沒有選擇,清白和性命,我都要。”
“旁人害我一分,我必回敬十分,這才是禮尚往來。”
“將軍可覺得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