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清虞推斷,藍火極有可能是“玄冥焰”。如果真是這樣,寒潭散發的並非普通陰寒之氣,而是更為霸道的玄冥之氣。
清衡派無人識得此氣,更不懂如何分離利用,隻知避之唯恐不及。
葉清虞前世見識廣博,雖未親見玄冥焰,卻在古籍中見過零星記載。
隻是這玄冥之氣駁雜不純,混雜了大量有害的陰煞,若能分離出玄冥焰......
不,這對現在的她來說太凶險了。
不過,倒是可以趁著現在修為低,時不時過來取點寒潭水。
寒心蘭是少有可以煉製毒丹的靈草,所以隻能澆寒潭水。
清衡派的人卻不知道,隻要澆了這浸潤玄冥焰的潭水,不管什麼靈草,都會附帶毒性。
她如今無半點自保能力,倒是可以考慮煉些毒器當防禦。
就在葉清虞剛收好裝寒潭水的葫蘆時,不遠處的小路上,隱約傳來一陣刻意壓低的交談聲,伴隨著腳步聲。
兩個外門弟子的身影在月色下輪廓模糊。
“要不是這次選拔首輪考辯藥和煉丹基礎,我才不要半夜出來采集野生靈草!”
“真離譜啊!宗門試煉不比打架鬥法反而考這種?”
“要真比試鬥法,誰能打贏陸黔?”
“說的是。同樣是外門弟子,陸黔的修為已經達到了煉氣八層,捏死我們就跟捏死隻螞蟻一樣簡單。”
“前幾天那個小丫頭,被陸黔弄廢潭裏了,哭哭啼啼去告狀,你看管事搭理不?”
“那個比我們還廢物的葉輕卿?我聽說她也報名了考核!”聲音陡然壓低,帶著惡意的興奮,“這下陸黔看見了,不得整死她!”
“嘶......得罪了陸黔,算她倒黴!咱們等著看好戲就成......”
聲音和腳步聲漸漸遠去,消失在夜色中。
宗門考核,居然不是比試修為鬥法?
真是天助她也,想這小小的清衡派,丹道上的造詣應當沒幾個人能比得過前世丹劍雙修的她。
不過,陸黔確實是個不小的麻煩......
葉清虞沿著來時的崎嶇小路踏上返程,夜風穿過林間,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就在她即將走出後山範圍,靠近外門弟子居住區域的邊緣林地時,一陣極其輕微、壓抑的悶哼聲和淩亂的腳步聲,伴隨著濃重的血腥味,突然從側前方一片茂密的灌木叢後傳來。
葉清虞腳步猛地一頓,身體瞬間緊繃,迅速矮身藏入一株粗壯的老樹後。
她屏住呼吸,銳利的目光穿透枝葉縫隙,投向聲音來源。
隻見灌木叢被粗暴地撞開,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衝了出來,踉蹌幾步,“噗通”一聲重重摔倒在地。
血腥味濃得化不開,月光勉強照亮那人的輪廓。
是一個穿著普通灰色粗布短打、像是雜役模樣的年輕男子。
他臉上沾滿了泥汙和血跡,看不清具體麵容;左肩處一片深色濡濕,顯然受了不輕的傷。
男子掙紮著想爬起來,卻似乎力竭,隻能痛苦地蜷縮著。
葉清虞原本不想管,此人身上毫無靈氣波動,看似凡人,實則加持了斂息術,故意隱藏了麵貌特征和修為。
她當然立即收起神識,以免驚動對方。
可就在她抬腳要離開時,目光卻忽然被男子手中滾落的一塊令牌給吸引住了。
“那是......”
通體八角鑲嵌有星辰靈晶、中央雕刻著北鬥七星連珠紋的冷鐵令牌,不是進入玄虛境的令牌又是什麼!
玄虛境可是個好地方......
葉清虞勾唇,張望四周確定沒有人過來後,輕手輕腳地摸到那人身邊。
指尖飛快搭上他頸側脈搏,入手一片冰涼濕黏,脈搏微弱得幾乎探不到。
但可以確認對方尚有意識。
再探他左肩傷口,深可見骨,邊緣皮肉泛著詭異的青黑色,傷口周圍的皮膚滾燙,中心卻透著一股陰冷的死氣。
是混合了陰寒之氣的劇毒!
葉清虞眉峰緊鎖。
這毒極其霸道,正在瘋狂吞噬他的生機。
玄虛境僅限煉氣期進入。
可眼前這人若真是低階弟子,又怎麼會招惹上這種專門對付金丹修士的東西?
這人肯定不簡單!
葉清虞又看了一眼那塊令牌——剛才她要離開時,令牌就恰到好處滾落出來,難不成是故意設計的?
索性壓下了殺人奪寶的念頭。
萬一撿走玄虛令,上麵下了什麼禁製,身死道消可不是說笑的。
既然這樣,那就幫一下此人,看能不能爭取份機緣。
葉清虞眼神一厲,從懷裏掏出那個剛灌滿寒潭水的葫蘆。
冰寒刺骨的潭水被她小心翼翼地淋在傷口上。
嗤啦一聲輕響,傷口處翻騰的詭異青黑之氣似乎被這極寒一激,凝滯了一瞬。
潭水中的玄冥之氣駁雜陰毒,但此刻以毒攻毒,反而暫時壓製了那霸道熱毒的蔓延速度。
她手下不停,一把撕開那人肩頭破爛的布料,露出猙獰的傷口。
月光下,傷口深處似乎有細小的、活物般的黑氣在蠕動。
葉清虞毫不遲疑地並指如刀,指尖灌注著微弱卻極其凝練的神識之力,精準地刺入傷口邊緣幾個特定的位置。
“呃啊——!”
地上的人猛地弓起身子,發出一聲短促淒厲的慘嚎,隨即徹底昏死過去。
葉清虞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
她這身體太弱了!
僅僅是用神識引導這微乎其微的靈力進行點穴截脈,就幾乎抽空了她殘存的所有力氣,經脈裏針紮似的痛楚讓她眼前陣陣發黑。
但效果是顯著的。傷口處蠕動的黑氣被強行截斷,原本瘋狂擴散的青黑色毒痕像是被無形的堤壩攔住,停滯在肩窩附近。
她喘著粗氣,撕下自己裏衣相對幹淨的內襯,用剩下的寒潭水浸透,緊緊包紮住那恐怖的傷口。
冰冷的濕布貼上滾燙的皮膚,昏迷中的人發出一聲模糊的囈語,緊鎖的眉頭似乎稍稍舒展了一絲。
做完這一切,葉清虞幾乎虛脫。
她靠在冰冷的樹幹上喘息,看著地上氣息微弱但總算平穩下來的人影。
不能把他留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