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車上的,隻覺得渾身冰冷,血液都像是凝固了。
蘇婉拉開車門坐了進來,車內的空氣瞬間變得稀薄而壓抑。
我猛地一腳踩下刹車,刺耳的摩擦聲劃破夜空。我扭過頭,雙眼赤紅地瞪著她:“為什麼?”
三個字,耗盡了我全身的力氣。
蘇婉的眼淚瞬間決堤,她撲上來抓住我的手臂,哭得梨花帶雨:“林陌,對不起!我愛他,我真的愛他!我控製不住我自己!當年如果不是我爸阻攔,我們早就在一起了!”
“但我現在想明白了,我隻想和你好好過日子!真的!”
她的哭聲淒厲,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看著她精湛的演技,隻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
“你的愛,就是用我的血去養你的白月光?”我一字一句地問,聲音冷得像冰。
“離婚吧,蘇婉。”
聽到“離婚”兩個字,她臉上的悲傷瞬間凝固,取而代代的是一種尖銳的刻薄:“林陌!你別忘了,你的工作室是誰投資的!沒有我爸,沒有蘇家,你現在什麼都不是!你有什麼資格跟我提離婚?”
這句話,像一把淬毒的刀,精準地捅進了我最柔軟的地方。
我被徹底激怒了。
我甩開她的手,打開車門,將她狠狠地推了下去。
“滾!”
我咆哮著,一腳油門,將她的身影和哭喊聲遠遠甩在身後。
我沒有回家,那個充滿她氣息的房子讓我窒息。我驅車來到郊外,來到我真正的世界——我的私人調香工作室。
這裏與蘇家無關,是我用自己大學時贏得的第一個國際大獎的獎金,親手建立起來的秘密基地。
我把自己摔進沙發裏,關掉所有的燈,任由黑暗將我吞噬。
我閉上眼,腦海中不受控製地浮現出三年來,蘇婉身上那些細微的氣味變化。
我是個調香師,我的鼻子,比任何儀器都精密,比任何人都更懂記憶。
蘇婉常用的香水,是我親手為她調製的“白茶”,清冷,疏離,一如她給外人的印象。
但三年來,她的身上,總會周期性地縈繞著另一股味道。
那是一股混合著雪鬆的冷冽木質香,與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的鐵鏽味。
每次她見過顧言昭之後,這股“雪鬆與鐵鏽”的味道就會異常濃鬱。伴隨而來的,是她無法掩飾的、刻意壓抑的身體顫抖。
我曾以為,那是情動後的餘韻。
現在想來,多麼可笑。
我起身,走到一排原料架前,打開一瓶顧言昭公司去年推出的爆款男士香水。
基調,正是雪鬆。
而那股鐵鏽味......是我自己血液的味道。
我睜開眼,黑暗中,我的眼神冰冷徹骨。
我終於明白了。
這不是愛。
蘇婉看著顧言昭的眼神,不是愛慕,不是癡迷。
那是恐懼。一種深入骨髓,讓她不得不屈服的恐懼。
這場持續了三年的謊言,不是一場狗血的三角戀。
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以我為祭品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