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關掉了錄音。
房間裏死一樣地寂靜。
隻有那台溫晴送我的“安神”香薰機,還在不知疲倦地吐著白霧。
五年來,我以為這霧氣裏是愛。
現在我才知道,是毒。
一種能讓我的聲帶肌肉緩慢纖維化,永遠無法痊愈的毒。
“江嶼的嗓子是我們一起找人弄壞的,你忘了嗎?”
“他要是恢複了,我們都得完蛋!”
溫瑤尖利的聲音,溫晴懦弱的哭腔,交織在一起,像兩條毒蛇,鑽進我的耳朵,絞碎了我的心臟。
五年。
一千八百多個日夜。
我活在一個巨大的謊言裏。
我以為我是為愛犧牲的幕後英雄。
原來我隻是她們圈養在籠子裏,被拔了舌頭的金絲雀。
我看著電腦屏幕上,那個被我分析出來的聲紋圖譜。
溫晴的聲音,在對我說“我愛你”時,基頻平穩,泛音和諧,是我過去五年裏最熟悉,最依賴的“愛意模式”。
可就在剛剛的錄音裏,她哀求溫瑤時,那種發自肺腑的恐懼,在聲紋圖上呈現出劇烈、不規則的斷裂和毛刺。
那才是她真實的情緒。
她不是怕姐姐。
她怕我。
怕我痊愈,怕我站起來,怕我奪回本該屬於我的一切。
血液一寸寸涼透,最後在心臟彙聚成冰。
我聽見門鎖轉動的聲音。
溫晴回來了。
我麵無表情地按下了刪除鍵,將那段錄音徹底清除。
然後,我抬起頭,對著門口的方向,露出了一個和往常一樣,溫和而疲憊的笑容。
香薰機裏那枚微型拾音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