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請了長假，專心在醫院照顧馨馨。

我爸媽和李陽來醫院鬧過幾次。

第一次，他們堵在病房門口，我媽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搶地地控訴我不孝，說我不顧弟弟的幸福，是個冷血無情的姐姐。

我爸則指著我的鼻子罵，說我翅膀硬了，忘了本。

李陽站在他們身後，一臉的理所當然。

周圍的病人和家屬圍了一圈，對著我們指指點點。

“為了弟弟的彩禮，就要賣女兒的救命房？這是什麼父母啊？”

“就是啊，沒見過這麼偏心的。”

我沒有跟他們爭吵，隻是冷冷地看著他們表演。

直到護士長聞訊趕來，叫來了保安。

“醫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你們撒潑打滾的菜市場！再不走，我們就報警了！”

我媽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李靜，你等著！我們跟你沒完！”

第二次，他們直接衝進了馨馨的病房。

李陽看到躺在床上，毫無反應的馨馨，非但沒有一絲愧疚，反而嫌惡地撇了撇嘴。

“切，跟個木頭一樣，真晦氣。”

我媽則像巡視自己的領地一樣，在病房裏走來走去，最後目光落在昂貴的醫療儀器上。

“嘖嘖，這得花多少錢啊？李靜，我說你就是死腦筋，把這些錢省下來，給你弟娶媳婦多好？將來他生個大胖小子，不比守著這個傻子強？”

我爸點頭如搗蒜：“你媽說得對！這丫頭片子就是個無底洞，趕緊停了這些沒用的治療，把錢拿出來！”

我擋在馨馨的病床前，看著眼前這三張嘴臉。

“滾出去。”

“嘿，你還敢叫我們滾？”李陽一步上前，想推我。

我猛地抬眼，盯著他。

他被我看得一縮，後麵的話噎在了喉嚨裏。

就在這時，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進來，是馨馨的主治醫生帶著幾個實習醫生來查房。

他們看到病房裏的情景，都皺起了眉頭。

我爸媽立刻換上一副笑臉，想跟醫生套近乎。

“醫生，你們看這病還有必要治嗎？是不是浪費錢啊？”

主治醫生臉色一沉：“作為家屬，你們怎麼能說出這種話？每個生命都值得尊重！”

我爸媽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灰溜溜地被醫生“請”了出去。

我知道，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第三天，我回到家，準備給馨馨拿幾件換洗的衣服。

一打開門，我愣在原地。

屋子裏一片狼藉，像是被土匪洗劫過。

客廳的沙發被劃破，電視屏幕被砸碎，我所有的東西都被翻了出來，扔得滿地都是。

而馨馨的房間，更是慘不忍睹。

她最喜歡的玩偶被撕成了碎片，童話書被撕得粉碎，牆上畫著她最喜歡的小兔子，也被用黑色的油性筆胡亂塗抹，旁邊還寫著兩個大字：傻子。

我媽，我爸，還有李陽，三個人坐在狼藉中間的凳子上。

看到我，我媽得意地揚起下巴。

“李靜，看到了嗎？這就是你不聽話的下場！我告訴你，今天隻是給你個教訓，你要是再不賣房，我們下次來，就把這裏給你燒了！”

李陽晃著手裏的打火機，臉上是惡毒的笑。

“姐，我勸你還是乖乖聽話，不然，我可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我看著他們，看著我那個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家，如今變成了廢墟。

看著牆上那刺眼的“傻子”兩個字。

我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間衝上了頭頂，感覺要失去理智了。

我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們，拳頭捏得咯咯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