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晚,我在出租屋裏做了一桌菜,慶祝妻子夏月舒首次畫展圓滿成功。
門開了。她與鋼琴家陸明晏並肩而立,身後跟著我養了八年的兒子。
“還不明白嗎?我才是月舒真正的丈夫,明軒真正的父親。”
陸明晏優雅地笑著,
“她和家族立下賭約,要證明自己不靠家世也能成功。而你,就是她選中的工具。”
他的目光掃過這間狹小的出租屋:
“一個藝術家從心高氣傲到甘願淪為家庭煮夫——這就是最好的靈感素材。”
我猛地看向夏月舒,渴望她能否認這一切。
她卻冷漠點頭:
“他說得對。這場賭局,我贏了。”
她頓了頓,接著說:“你該離開了。”
話音未落,兒子已雀躍地撲向陸明晏,清脆地喊著“爸爸”,留給我一個嫌惡的眼神。
滿桌的菜肴還在冒著熱氣,我的心卻一寸寸冷透。
我堅守八年的愛情和親情,就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
我係著那條洗得發白的圍裙,鯽魚湯在鍋裏咕嘟作響。
為了慶祝妻子首次舉辦個人畫展,我特意在地鐵站口買了一束向日葵。
“月舒最愛喝我煲的鯽魚湯了。”
我輕聲自語,把最後一道菜端上桌。
八年了,我從美院的天之驕子變成她的專屬煮夫,看著她從落魄畫家變成今晚畫展的主角。
牆上掛鐘指向九點一刻。
門外響起腳步聲,我趕緊擦擦手去開門。
“月舒,恭喜......”
話卡在喉嚨裏。門口站著三個人。
夏月舒牽著一個身著西裝的男人。
我在公交站牌的廣告上見過他,他正是享譽全國的鋼琴家——陸明晏。
而我八歲的兒子林明軒,正緊緊握著陸明晏的手。
“臭爸爸,你怎麼還係著這個醜圍裙?”明軒撇著嘴。
陸明晏自然地攬著月舒的肩,像回自己家一樣走進來。
“林先生,有些事該說清楚了。”
他臉上掛著高貴的笑,
“我才是月舒的丈夫,明軒的親生父親。”
我愣在原地,轉頭看向月舒:“他在說什麼?”
夏月舒沒看我,目光掃過滿桌的菜:
“明晏說得對。我和家裏打了個賭,要證明不靠夏家也能成功。”
“而你,”陸明晏接話,“隻是她選的工具。”
他的目光掃過這間狹小的出租屋:
“一個藝術家從心高氣傲到甘願淪為家庭煮夫——這就是最好的靈感素材。”
我忽然想起七年前,夏月舒靠在我懷裏說:
“竹喧,再堅持一下,等我辦完畫展我們就舉辦婚禮。”
現在畫展舉辦完了,她卻不要我了。
“明軒......”我向孩子伸手,聲音有點抖。
孩子卻往陸明晏身後躲:
“你不是我爸爸!陸爸爸才是我爸爸!他給我買限量版樂高,你隻能買拚夕夕的!”
夏月舒看向我,語氣平靜:
“我和明晏早就聯姻了。明軒......也是我們的孩子,隻是借你照顧一段時間。”
“借我照顧?”我重複著這句話,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腦海裏忍不住湧現明軒發燒的夜晚我背著他跑醫院的樣子;
想起他第一次喊爸爸時我激動得睡不著的樣子;
想起他學走路時我護在旁邊的樣子。
原來一切的溫情和成長,都隻是借給我。
陸明晏輕笑:
“月舒需要向家族證明她的能力。你的落魄,你的掙紮,都是她最好的創作素材。”
“媽媽,”明軒突然扯月舒的衣角,“我們快走吧,這裏好小好破。”
月舒摸摸他的頭,對我說:
“賭局我贏了。家族同意我接手畫廊。你......可以離開了。”
我看著這個我愛了八年的女人,又看看我養了八年的孩子。
和另一個男人站在一起,那麼自然。
桌上的鯽魚湯還在冒熱氣,牆上的向日葵卻開始掉花瓣,一片,兩片。
八年前,她在美院梧桐樹下對我笑:
“竹喧,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嗎?”
我當時說:“會的,就算放棄一切,我也陪你走到最後。”
她以為我的一切,隻是我的事業和時間吧。
但她又怎知,我是違背了整個家族,也要和她在一起。
原來我真的放棄了一切。
而她的永遠,隻有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