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
父親出差回來了。
他進門後,看到的是坐在沙發上,正溫柔地給林知夏削蘋果的哥哥。
“朝朝呢?”他脫下外套,隨口問道。
哥哥的動作一頓,臉色有些不自然:“還在酒窖裏。”
“還在裏麵?”父親的眉頭擰了起來,“她還沒認錯?”
“沒有,”哥哥的聲音低了下去,“她連飯都不吃,就是不肯低頭。”
父親的怒火“騰”地一下就上來了。
“反了天了!她還想怎麼樣!”
哥哥看了一眼身旁安安靜靜的林知夏,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開口道:
“爸,有些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知夏說,那天朝朝是故意扯掉她助聽器的,還說了很多難聽的話,罵她是殘廢,不配進我們許家的門。”
“爸,朝朝不是第一天針對知夏了。知夏說,以前朝朝就經常在外麵欺負她,罵她是野種。這次的事,根本不是意外。”
林知夏坐在旁邊,低著頭,肩膀微微聳動。
像是在無聲地哭泣,將一個受盡欺淩的弱者形象扮演得淋漓盡致。
父親看著她可憐的樣子,再聽到哥哥的話,最後一絲耐心也消耗殆盡。
他胸口劇烈起伏,指著地下室的方向,氣憤地吼道:
“好!真是我的好女兒!既然她這麼有骨氣,那就繼續待著!我許振雄就當沒生過她這個女兒!”
他轉向管家,聲音冷得像冰:
“把門口的食物撤了!我倒要看看,是她的骨頭硬,還是我許家的規矩硬!什麼時候她知道錯了,跪下來給知夏道歉,什麼時候再吃飯!”
管家臉色發白,嘴唇動了動,卻不敢違抗盛怒中的父親。
他隻能躬身退下,撤走了酒窖門口的餐盤。
我的靈魂飄在客廳中央,看著這一場由謊言主導的審判,隻覺得荒謬又悲涼。
時間一天天過去,很快,到了我的十八歲生日。
按照約定,我的閨蜜林薇薇一大早就興衝衝地來到了許家別墅,準備給我一個驚喜。
她手裏抱著一個巨大的禮盒,裏麵是我念叨了很久的限量版娃娃。
開門的卻是哥哥。
看到林薇薇,他臉上沒有絲毫喜悅,反而皺起了眉,神情冷漠:“你來幹什麼?”
“我來找朝朝啊!許暮深你傻了?今天她生日,我們約好了要開派對的!”
林薇薇笑著說,就要往裏走。
父親從客廳裏走出來,臉色同樣陰沉:“許朝朝不在家。林小姐,你以後也不要再來找她了。”
林薇薇臉上的笑容凝固了:“許伯伯,您這是什麼意思?朝朝到底去哪了?”
“哼,”父親冷哼一聲,“我們許家沒有那種心腸歹毒、連自己親姐姐都容不下的女兒。她更不配過生日。”
“姐姐?”林薇薇滿臉困惑,“朝朝什麼時候有姐姐了?你們在說什麼啊,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就在這時,林知夏從樓上走了下來。
我飄在空中,也看了過去。
那是我特意請法國設計師為我的十八歲生日宴量身定製的,全世界獨一無二。
前幾天,我還在鏡子前美滋滋地試穿過。
我曾滿心歡喜地向林薇薇描述過這條裙子的每一個細節,而此刻,它正穿在林知夏的身上。
林薇薇的眼睛也直直地盯著那條裙子,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
她衝進別墅,跑到我房間門口,發現門是開著的。
我衣帽間裏那個原本放著公主裙的絲絨盒,此刻空空如也。
父親和哥哥也注意到了林薇薇的視線,臉色更加難看。
“你看什麼!”父親怒斥道,“知夏身上的裙子,是朝朝不要的!她自己不知好歹離家出走了,我們知夏心善,才撿起來穿!”
他們竟然以為,是我自己從酒窖裏逃走,負氣離家了。
林薇薇卻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猛地轉過身,眼睛通紅地看著他們:
“朝朝出事了!她絕對出事了!”
她指著林知夏身上的裙子,聲音都在發抖:
“這條裙子是朝朝的!她跟我說過,這是她最期待的生日禮物!她不可能自己跑掉,更不可能讓別人穿她的裙子!”
“你胡說什麼!”哥哥上前一步,擋在林知夏麵前,厲聲嗬斥,“是朝朝自己任性離家出走,跟知夏有什麼關係!”
“她不是任性!她失聯了!”林薇薇拿出手機,翻出我們的聊天記錄。
“你們看!我們每天都會聯係,可她已經整整五天沒有回我消息了!電話也打不通!她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
林薇薇的質問像一記重錘,敲在了許家父子心照不宣的秘密上。
哥哥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粗暴地抓住林薇薇的手臂,將她往外推:
“這裏不歡迎你!滾出去!”
“你們放開我!許暮深你這個混蛋!你把朝朝怎麼樣了!我要見她!”
林薇薇的激烈爭執和哭喊,被“砰”的一聲關門聲,隔絕在了別墅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