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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讓哥哥等我道歉後就放我出來。
哥哥靠在酒窖門口,百無聊賴地滑動著手機,嘴裏應付著:“知道了,爸。”
這時,林知夏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走了過來。
她將果盤遞給哥哥,然後抬起手,用手語向他比劃著什麼。
我的靈魂飄在旁邊,清楚地“看”懂了她的意思。
她在說一些“往事”。
她說,在被接回許家之前,她見過我幾次。
每一次,我都用輕蔑的眼神看她,還讓朋友嘲笑她是個沒人要的野種。
她說,她知道我一直不喜歡她,覺得她搶走了屬於我的東西。
最後,她垂下眼,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比劃道:“今天......朝朝一定是故意扯掉我的助聽器的。那個助聽器很貴,是媽媽留給我唯一的遺物......”
晶瑩的淚珠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看起來脆弱又無助。
我看著她熟練地捏造謊言,氣得渾身發抖,可我隻是一個誰也看不見的靈魂。
哥哥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眼中的最後一絲猶豫也被怒火取代。
“她真是這麼說的?”
林知夏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害怕地縮了縮脖子。
“好,很好。”哥哥的聲音冷得像冰,“看來關她幾天還是太輕了,必須給她一個更深刻的教訓。”
他徹底忘記了父親“等她道歉就放出來”的囑咐。
他溫柔地為林知夏擦去淚水,說:“別哭了,我帶你出去散散心,別為這種人生氣。”
林知夏怯生生地問:“去哪裏?”
“去遊樂園。”
我的靈魂像是被重錘擊中。
那座遊樂園,是我父親為我建的城堡,是屬於我一個人的童話世界。
哥哥曾笑著對我說:“這是我們兄妹倆的秘密基地,以後我隻帶你一個人來。”
如今,他帶著另一個女孩踏入了我們的秘密基地。
我跟在他們身後,看著他耐心地陪著林知夏坐旋轉木馬,玩海盜船,看著他在棉花糖攤位前,給林知夏買了我最喜歡的草莓味冰淇淋。
林知夏吃著冰淇淋,臉上露出笑容,純真又甜美。
我的靈魂跟在他們身後,看著他們親密無間的樣子,像一個局外人。
心口的位置,傳來一陣陣空洞的絞痛。
傍晚,管家按照慣例,將晚餐放在了酒窖門口的托盤上。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過去......
門口的食物原封未動,連一絲熱氣都散盡了。
年邁的管家在門口踱步,眉心緊蹙。
他是在許家工作了一輩子的老人,是看著我長大的。
“大小姐就算鬧脾氣,也不會連飯都不吃啊......”他自言自語,臉上的擔憂越來越重。
他覺得不對勁,轉身匆匆走向儲物間,開始翻找備用鑰匙。
我看到這一幕,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快點,再快一點,快來發現我!
管家花了好一陣子才從一串生鏽的鑰匙裏找到了酒窖的備用鑰匙。
他顫巍巍地走回門口,將鑰匙對準了鎖孔。
我的靈魂幾乎要貼在門上,緊張地看著他的動作。
就在鑰匙即將插入鎖孔的瞬間,別墅的大門開了。
哥哥帶著玩了一天、滿臉笑意的林知夏正好回家。
林知夏一眼就看到了管家手裏的鑰匙和門口冰冷的飯菜。
她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哥哥的衣角,仰起頭,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用手語飛快地比劃著:“哥,我......我頭暈,心口不舒服。”
哥哥的注意力立刻被她吸引了過去。
“怎麼了?是不是今天玩得太累了?”他緊張地扶住她,完全沒注意到一旁舉著鑰匙的管家。
“管家!愣著幹什麼?快去叫家庭醫生!”他轉頭,對著管家嗬斥道,“別在這裏多管閑事!”
管家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在哥哥淩厲的目光下,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默默地收回了鑰匙,轉身去打電話。
哥哥則半抱著林知夏,滿心擔憂地帶她去看醫生了。
通往真相的門,再一次被死死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