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天清晨，李青雲換了身幹淨衣服，來到村衛生所。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整齊的藥櫃上。蘇青梅正踮著腳整理高處的藥瓶，身形曲線在光影中顯得格外柔美。聽見腳步聲，她回頭看見李青雲，臉上立刻浮現關切的笑容。

“青雲，你來了。昨天早上的事......沒給你添麻煩吧？”她輕巧地跳下凳子，語氣裏帶著擔憂。

“沒事，他們是咎由自取。”李青雲搖頭，語氣輕鬆，“今天特地來謝謝你。要不是你及時報警，後果不堪設想。晚上請務必來我家吃頓便飯。”

他的眼神真誠坦蕩，蘇青梅臉頰微紅，輕輕點頭。

就在這一瞬，李青雲心念微動，下意識運轉《靈樞望氣術》。

蘇青梅光潔的額間，竟縈繞著一縷極淡的黑氣。這黑氣尋常人根本看不見，在他眼中卻清晰可辨。

目光下移，那黑氣與她腹部氣血隱隱呼應。她氣血大多順暢，唯獨特定時辰會突然凝滯在小腹，如同被寒冰凍結，引發劇烈衝撞。

《神農百草經》中關於女子雜症的記載浮現腦海。

“宮寒之極，寒氣入體，凝血成瘀。每逢月事，必如萬蟻噬心，寒徹骨髓......”

李青雲立刻明白，蘇青梅因常年操勞、飲食不規律，落下了嚴重病根。看這黑氣凝實程度，每次發作都痛不欲生。

他心中憐惜，表麵卻不動聲色。

“蘇醫生，你醫術高明，救死扶傷，但也要多保重身體。我看你氣色不太好，是不是每月總有幾天小腹冷痛，手腳冰涼，坐立難安？”

蘇青梅身體一僵，臉上血色褪去幾分，美眸中滿是不可思議。

“你......你怎麼知道？”

這是她最深處的秘密，最痛苦的隱疾。每次發作時那刺骨的寒痛，讓她恨不得蜷縮在地。因羞於啟齒，她從未對人提起，隻靠止痛藥硬扛。

可現在，李青雲竟一語道破，症狀分毫不差！

李青雲微微一笑，沒有多解釋。

“略懂些望聞問切的皮毛。你這毛病拖得久了，尋常法子治標不治本。”

蘇青梅的心徹底亂了。

昨天他出手教訓魏虎，展現的是強悍一麵。現在僅憑“望氣”就診斷出她的隱疾，這簡直是神乎其技。

難道......他真是深藏不露的神醫？

李青雲在她心中的形象，變得愈發神秘可靠。

傍晚，李家小院傳出久違的歡笑聲。

簡單方桌上擺著幾樣家常菜。李天成坐在輪椅上，精神矍鑠，臉上滿是笑容。陳秀娥忙前忙後，熱情地給蘇青梅和周子萱夾菜。

“青梅，子萱，快吃，別客氣，就當自己家！這次多虧你們，不然青雲還不知道要受多大委屈。”

“阿姨，您太客氣了，這都是應該的。”蘇青梅溫柔回應。

周子萱快人快語。

“就是！李叔叔能重新站起來，我們比什麼都高興！青雲現在可厲害了，誰也別想欺負他！”

看著重獲新生的李天成，兩個女孩由衷為這個家庭高興。飯桌氣氛溫馨融洽，衝散了李家三年的陰霾。

飯後，李青雲堅持送兩個女孩回家。鄉村夜晚沒有路燈，隻有皎潔月光灑在田間小路上。

送完她們，李青雲回到家中。待父母睡下後，他來到院子盤膝而坐。

夜深人靜。

他閉上雙眼，運轉《青帝長生訣》。

絲絲月華如銀色光線垂落，滲入四肢百骸。周圍草木散發出肉眼不可見的精氣，被功法牽引，源源不斷彙入體內。

靈氣在經脈流轉，洗滌肉身，鞏固修為。一夜修煉，他神清氣爽，雙目開闔間精光閃逝。

第二天天剛亮，李青雲就起床了。

家裏債務如山，父親後續調理也需要錢。光靠山裏零散藥材隻是杯水車薪。他決定賣掉那株百年參王，徹底解決經濟困境。

他從床下小心取出木盒，打開盒蓋，沁人心脾的藥香彌漫開來。參王靜靜躺在紅布上，參須完整，形態完美，宛如沉睡的嬰兒。

他用濕潤青苔包裹根部，軟布層層纏繞，放回木盒揣進懷裏。

“爸，媽，我進城一趟，中午可能不回來吃飯了。”

“路上小心！”

他推出家裏那輛吱呀作響的二八大杠，深吸一口氣，朝幾十裏外的縣城騎去。

騎了兩個多小時，滿身風塵的李青雲終於抵達縣城。他直奔最負盛名的中藥老字號——百草堂。

百草堂是座古色古香的兩層建築，門臉氣派，牌匾上“百草堂”三字龍飛鳳舞，透著厚重曆史感。

剛踏進門，濃鬱純正的藥香撲麵而來，讓人心神一清。店堂寬敞明亮，一排排紅木藥櫃直抵天花板，貼著工整的藥名標簽。

一個二十出頭的店員正靠在櫃台玩手機。他叫劉奇，看見李青雲進來，懶洋洋抬了下眼皮。

見到李青雲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衣服，腳上沾著黃泥，風塵仆仆的樣子，他眼裏立刻流露出毫不掩飾的鄙夷。

“買藥去那邊排隊。”劉奇頭也不抬，指了指角落裏的隊伍，語氣冷淡。

李青雲眉頭微皺，還是客氣說道。

“我不是來買藥的，是來賣藥的。我這裏有樣好東西，想請你們掌櫃看看。”

“賣藥？”劉奇嗤笑一聲，終於正眼看他，目光充滿不屑，“我們百草堂收藥材標準很高，不是什麼山裏挖的爛草根都要。要賣就放那兒，等藥師有空再說。”

他指了指旁邊的雜物竹筐，那態度仿佛李青雲拿來的是什麼垃圾。

這時門口傳來騷動，一個穿著名牌、大腹便便的富態中年人走進來。

劉奇一見來人，臉上的鄙夷瞬間變成諂媚笑容。他立刻丟下李青雲，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去。

“哎喲，王老板，您來啦！快裏麵請，您要的上等補品都備好了！”

那點頭哈腰的模樣，與剛才判若兩人。

李青雲被晾在一邊，他也不急，靜靜站在原地等待。

可他足足等了半個多小時。劉奇忙前忙後伺候王老板，端茶倒水介紹藥材，把他當祖宗供著，自始至終沒再看李青雲一眼。

李青雲的耐心終於耗盡。他可以不在乎態度，但不能容忍這種無理由的無視和羞辱。

他提高聲音，語氣帶著冷意。

“我說了，我有好東西要賣，你們這裏到底有沒有人管事？”

這一聲讓嘈雜的店堂瞬間安靜。

劉奇剛送走王老板，聽到這話臉色一沉。他覺得這個鄉巴佬讓他在貴客麵前丟臉，頓時惱羞成怒。

他轉身衝到李青雲麵前，指著鼻子罵道。

“你嚷嚷什麼？鄉下來的土包子懂不懂規矩？讓你等著就等著！買不起藥還想搗亂是不是？保安，把他轟出去！”

兩人的爭吵聲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這時，一個清冷聲音從內堂傳來。

“怎麼回事？在店裏大聲喧嘩，成何體統？”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位年輕女子從內堂緩緩走出。

女子約二十二三歲，身穿素雅淡青旗袍，勾勒出玲瓏身段。長發如瀑簡單挽在腦後，露出絕美瓜子臉。肌膚勝雪，眉如遠黛，眼若秋水，隻是那雙漂亮眸子裏透著拒人千裏的清冷。

她一出現，整個藥堂都明亮了幾分。

這女子正是百草堂少東家，陳雲曦。

劉奇一見陳雲曦，立刻換上委屈嘴臉，惡人先告狀。

“小姐，您可算出來了！這人一來就說要賣什麼好東西，我看就是來搗亂的！我讓他排隊等著，他非但不聽，還在這裏大吵大鬧，影響生意！”

他顛倒黑白，把所有責任推給李青雲。

陳雲曦聽信店員說辭，秀眉微蹙，清冷目光落在李青雲身上。她打量著他樸素寒酸的穿著，眼中不悅更甚。

“這裏不歡迎無理取鬧的人，”她的聲音如同氣質一樣清冷疏離，“請你離開。”

麵對這絕色佳人的逐客令，李青雲不僅不生氣，反而嘴角微勾，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因為就在陳雲曦出現的那一刻，他的《靈樞望氣術》已看穿一切。

這位看似健康、氣質如仙的絕色佳人，五臟六腑間正盤踞著一團濃鬱到化不開的死氣。這死氣如同定時炸彈，正悄無聲息侵蝕著她的生機。

美麗的皮囊下，隱藏著巨大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