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前輩，你的屋子好熱呀。”

星之低語跟了出來，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狹小的空間。

林舟靠在斑駁的欄杆上，懶懶地應了一句。

“心靜自然涼。”

他從褲兜裏摸出一包皺巴巴的煙，抽出一根叼在嘴裏，沒有點燃，隻是習慣性地感受著煙草的味道。

他望著樓下巷子裏昏黃的路燈，還有偶爾騎著電動車一閃而過的外賣小哥，思緒有些發散。

他還在努力消化今天發生的一切。

一個自稱來自“世界樹”組織的神秘少女，一個像是中二病晚期才會混跡的聊天群，還有那似乎不靠譜的“晉升試煉”。

最離譜的是，這個少女居然真的找上門來，還一口一個“鹹魚前輩”，讓他的尷尬都快溢出來了。

他到現在都覺得，這件事透著點魔幻。

難道自己真的在不知不覺裏，被卷進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前輩，你明天下午有課嗎？”

星之低語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有啊，專業課，王德發教授的《古代機械結構概論》。最無聊的一門課，沒有之一。”

林舟有氣無力地回答。

“怎麼？”

“哦......”

星之低語點點頭，走到陽台另一邊，背對著林舟，像是在看遠處的夜色。

林舟沒多想，繼續叼著煙發呆。

他沒有看到，星之低語眼中流轉著細碎的星光，像將整片夜空的星辰倒映了進去。

她緩緩抬起右手，纖細的食指指尖浮現出一抹凝實的星光，像被捕獲的螢火蟲。

那光芒按照某種玄奧的軌跡跳動，勾勒出複雜的符文。

隨即，一幅模糊的畫麵在她腦海中浮現。

那是一間寬敞明亮的書房，書架擠滿了厚重的典籍。一個戴著老花鏡、頭發稀疏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書桌前，認真準備著教案。

正是王德發教授。

星之低語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又狡黠的微笑。

找到了。

對“世界樹”的成員來說，隻要掌握了足夠的錨點，比如姓名、職業，還有即將發生的關聯事件，就能在因果鏈中精準鎖定目標。

接下來，隻需施加一個小小的擾動。

不需要驚天動地，隻需在無數種可能性中，輕輕推一把，讓“意外”順理成章地發生。

“前輩，你說......如果明天下午突然沒課了，我們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去機甲之城了？”

星之低語的聲音帶著一點笑意，像是在開玩笑。

“做什麼白日夢呢？”

林舟嗤笑。

“王德發那老頭，就算天上下刀子，他都會準時出現在教室。有一次下暴雨，他還撐傘走進教室講課，堪稱勞模。”

“那可不一定哦。”

星之低語輕聲說道，語氣裏帶著點神秘。

她背對著林舟，指尖的星光輕輕一顫。

“去吧。”

一道幾乎無法察覺的流光，比發絲還要細，劃破夜空，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它無視了距離，穿透了空間，精準地落在十幾公裏外的教師公寓裏。

......

教師公寓，15棟702室。

王德發教授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端起手邊的保溫杯，喝了一口泡著枸杞的濃茶。

他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已經快十一點了。

“唉，再檢查一遍就休息。”

他自言自語，拿起筆，準備在教案上做最後的批注。

就在這時，原本在牆角安靜充電的掃地機器人，指示燈忽然從綠色變成了刺眼的紅色，開始瘋狂閃爍。

“滴滴滴！警告！檢測到未知指令入侵！”

“滴！係統紊亂！路徑規劃模塊崩潰！”

“滴！啟動終極清掃模式！”

刺耳的電子警告音炸響，王德發嚇了一跳。

他還沒反應過來，那台圓盤狀的掃地機器人突然像打了雞血，電機轟鳴，以平時完全不同的速度衝了出來。

它目標明確，路線筆直，直衝王德發教授坐著的椅子腿。

“我靠，什麼玩意兒！”

王德發隻來得及驚叫一聲，掃地機器人已經狠狠撞上椅子腿。

“砰！”

一聲悶響。

椅子瞬間失去平衡，王德發連人帶椅一起摔了出去。

“嗷——”

慘叫劃破寂靜的夜。

王德發抱著右腳踝，滿頭冷汗，疼得在地上打滾。

他的腳踝在摔倒時，以極其別扭的角度扭了一下。

劇痛潮水般湧來，他懷疑自己的腳踝可能骨折了。

那台肇事的機器人完成撞擊後，紅燈閃了兩下，又變回綠色，慢悠悠退回牆角，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我的腳，我的腳啊......”

王德發咬牙，掙紮著從口袋裏摸出手機，顫巍巍地撥通了係主任的號碼。

“喂，老李啊，我不行了。明天的課，上不了了。我被......掃地機器人給撞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才傳來係主任略顯無奈的聲音。

“老王，你是不是喝多了？”

......

出租屋的陽台上。

星之低語完成了自己的操作，心滿意足地轉身。

她看著林舟那副“不信你胡扯”的表情，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前輩，相信我，奇跡總是會在不經意間發生的。”

她伸了個懶腰，輕巧地舒展著纖細的腰肢，然後走回屋內。

“總之啊，我建議你現在就去‘機甲之城’官網訂張票，就訂明天下午一點的。我有種強烈的預感，也許......明天下午真的會沒課。”

她坐回電腦前，熟練地打開購票網站頁麵。

林舟叼著沒點燃的煙，看著她這副神神叨叨的樣子，隻覺得好笑。

“還預感？你以為你是誰，天氣預報嗎？”

他搖搖頭，也跟著進屋，打算把還在做白日夢的少女趕去睡覺，順便規劃一下明天的摸魚大計。

就在這時，他剛踏進屋的那一瞬間。

“嗡嗡——”

電腦桌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屏幕亮起來，一條班級群的通知彈了出來。

【輔導員-劉姐】：@全體成員緊急通知！因王德發教授昨夜不慎發生意外，腳踝嚴重扭傷，正在醫院接受治療，故明天下午的《古代機械結構概論》課程取消！

群裏瞬間炸了。

“真的假的？王教授居然請假了？”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那老頭不是號稱鐵人嗎？”

“意外？什麼意外？不會是被外星人綁架了吧？”

“哈哈，不管怎樣，反正不用上課了！兄弟們，網吧五連坐，走起！”

林舟呆呆地盯著手機，嘴裏叼著的煙啪嗒一聲掉到地上。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腦子裏一片空白。

臥槽？

這就取消了？

王德發那個比打卡機還準時的男人，居然真的請假？還真是“意外受傷”？

這也太巧了吧！

他猛地抬頭，像看怪物一樣盯著電腦前的星之低語。

少女好像也注意到了手機的動靜，回頭看見林舟那副見鬼的表情，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怎麼了，前輩？”

林舟沒說話，隻是機械地走到電腦桌前，拿起手機，把屏幕遞給她。

星之低語的目光落在通知上，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等等。

她隻是想讓王教授請個假，好空出時間來。

按照她的設想，學校收到請假消息後會慢慢走流程，課程取消通知應該要到明天上午。這樣她就能在林舟麵前完美展現自己的神秘能力，讓他徹底相信“世界樹”的身份。

可現在怎麼回事？

“嗡嗡——”

還沒等她回過神，林舟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班級群裏，輔導員又發了一條新通知。

【輔導員-劉姐】：@全體成員補充通知！為了不影響大家的學習進度，經學院緊急協調，原定於明天下午的《古代機械結構概論》課程，將臨時調換為約翰遜教授的《高級英語口語》！請同學們相互轉告，務必準時到課！不得無故缺席！

群裏瞬間一片哀嚎。

“剛想說解放了，結果是換湯不換藥？”

“約翰遜？那個一堂課點八遍名的外教？”

“殺了我吧！我寧願聽王德發的催眠神曲，也不想去上口語課！”

“空歡喜一場，我的網吧五連坐沒了......”

空氣仿佛靜止。

林舟麵無表情地盯著手機，然後又抬頭看向星之低語。

星之低語那張小臉上的自信微笑徹底僵住了，嘴角抽搐，眼神裏滿是難以置信。

她失算了。

她算到了開始，卻沒料到結局。

她隻想著讓教授請假，卻忽略了學校教務處那幫人驚人的“高效率”。

緊急協調，臨時調課。

你們是魔鬼嗎？不能讓學生休息一天嗎？

星之低語感覺自己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擊，整個人都快石化了。

原本完美無瑕的計劃，就這樣瞬間崩盤。

看著她從“一切盡在掌握”到“我是誰我在哪”的呆萌表情，林舟心裏的震驚忽然變成了想笑。

他努力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語氣平淡。

“那個......你訂的票，還能退嗎？”

“噗——”

星之低語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小臉漲得通紅。

但她眼裏又燃起了一絲不服輸的火光。

不行，不能認輸！

身為“世界樹”的精英，怎麼能被這點小挫折打倒？

一次不行，那就再來一次！

她握緊小拳頭，在心裏默默發誓。

約翰遜教授是吧？

好，我記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