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高飛外公的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林舟和高飛都愣在原地。

“全家暴斃？！”高飛聲音發顫，“外公，你沒開玩笑吧？這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能遇到這種事？”

“我騙你幹嘛？”外公把旱煙杆在鞋底磕了磕，煙灰落在地上，“當年鬧得挺大。那黃百萬，建陵園的時候多風光啊，風水先生都請了一溜兒。可陵園一建成，怪事就開始了。”

老人眯著眼，回憶拉得很長。

“先是他老婆，在家睡覺，第二天人沒了，身上一點傷都沒有，就是臉白得嚇人。醫生也查不出來原因。不到一個月，他兒子開車撞樹，當場沒了。最後輪到黃百萬自己，聽說是給嚇死的，人縮在床角，眼睛瞪得老大，像見了什麼厲害東西。”

高飛聽得後背發涼，下意識往林舟身邊靠了靠。

“警察不管嗎？這麼邪門的事......”他聲音都低了幾分。

“查過，最後還是按意外和突發疾病結案。可咱這些老百姓哪信啊，一家人一年不到死個精光。後來那地方都沒人敢去了，說黃百萬一家死得冤，魂留在陵園裏，晚上鬧鬼呢。”

外公說得栩栩如生，高飛臉色都白了。

林舟也覺得脊背發涼，不過更多的是疑惑。他偷偷瞥了星之低語一眼，發現她不是害怕，反而有點興奮。

“前輩，這位老先生說的，並非無稽之談。”

星之低語突然開口，清脆的嗓音在屋裏蕩開。

她對高飛外公微微欠身。

“您說的‘鬧鬼’，其實是一種能量現象。五十年前，以太塔拆除時，采用了暴力手段，核心能源模塊破裂，引發了以太泄漏。”

高飛外公皺眉，顯然沒聽懂。

“小姑娘你說啥？什麼太什麼漏的？”

星之低語耐心解釋。

“可以簡單理解為一種看不見的輻射。這種能量泄漏，在特殊磁場環境中，經過幾十年演化，形成了一個沒有自我意識，隻剩吞噬本能的能量聚合體，叫......數據幽靈。”

“數據幽靈？”林舟重複著，感覺世界觀都要崩了。

“它無實體，無法用常規方法觀測。存在方式是吸收周圍環境生物電能來維持自身。黃百萬一家之所以死去，不是撞鬼，是因為他們長期在陵園附近，被數據幽靈慢慢吸幹了生物電，最後器官衰竭或者神經崩潰。”

這個解釋徹底顛覆了林舟和高飛的認知。

外公卻不信，把旱煙杆往桌上一砸。

“胡扯！什麼電不電的，你們年輕人書讀多了，淨整些沒用的。那地方就是鬧鬼！不信邪的沒好下場！”

老人聲音裏藏著一絲怒氣，覺得他們是在褻瀆某種禁忌。

氣氛有些尷尬。

林舟趕緊打圓場。

“外公您別生氣，我們就是隨便聊聊。天也晚了，我們就不打擾您了。”

他拉著高飛和星之低語匆匆告辭。

回到酒店，已經深夜十點多。

高飛明顯被外公的故事和星之低語的理論嚇得不輕，進房間就把門反鎖了。

林舟洗了個澡，把自己扔進柔軟的大床裏，長長出了一口氣。

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了。

以太塔、數據幽靈、世界樹......這些詞在腦海裏攪成一團。

他隻想睡一覺，什麼都不去想。

然而，風聲未止，樹影搖曳。

他剛迷迷糊糊快睡著，窗戶突然“哢噠”一響。

林舟猛地睜眼，坐了起來。

酒店窗戶是從裏麵鎖死的，外麵怎麼可能打開？

難道是小偷？

他剛摸到床頭燈開關，下一秒，一道黑影像貓一樣翻進窗台，動作輕盈無聲。

月光落在那身影身上，勾勒出纖細輪廓和一頭銀色長發。

“星之低語？！”林舟差點叫出聲，“你幹嘛？這是二十樓，你不要命了？”

星之低語落地很穩，對於林舟的反應有些不解。

她拍了拍手，語氣平淡。

“有電梯我幹嘛要爬樓？我是從隔壁陽台翻過來的。”

林舟想起來，給她開的就是隔壁房間。

可這也不是她半夜翻窗進來找他的理由。

“你走正門啊，按門鈴不會嗎？”林舟心臟還在狂跳。

“會吵醒別人，效率太低。”星之低語回答得理所當然，“時間緊迫，前輩，換好衣服，我們得出發了。”

“出發？去哪？”林舟還沒反應過來。

“黃家陵園。”星之低語的眼睛在黑暗中明亮得驚人，“回收‘數據幽靈’。”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林舟差點跳起來，“你知道那地方白天都沒人敢去嗎？我們半夜過去，是給鬼加餐嗎？”

“午夜十二點左右，數據幽靈能量波動最活躍，最容易捕捉，這是最佳行動時間。”星之低語語氣堅定，“有我在，前輩不用擔心安全。”

林舟看著她認真又篤定的臉，一時說不出話來。

跟她講道理沒用，她的思路和常人不在一個頻道。

反抗也打不過。

林舟隻好認命地從床上爬起來，一邊找衣服一邊低聲嘟囔。

“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孽，要陪你半夜去鬼地方探險......”

“是陵園，不是鬼屋。”星之低語糾正。

“有區別嗎！”林舟無語。

最終，他還是“舍命陪君子”了。

兩人打車到了陵園附近的山腳，剩下的路隻能步行。

夜裏的山路格外難走，樹林黑漆漆的，風吹樹葉沙沙響，像無數隻手在黑暗裏抓撓。偶爾還有幾聲不知名的鳥叫，更添陰森氣氛。

林舟跟在星之低語後頭，感覺每一步都踏在心跳上。

他忍不住問。

“你就不怕嗎？”

“怕什麼？”星之低語回頭，月光下她的側臉精致得像瓷娃娃，“數據幽靈隻是無意識能量，隻要能量防護到位，它傷不到我們。至於其他，根據數據庫，這個世界不存在超自然的鬼魂。”

林舟撇撇嘴，心裏嘀咕，你那數據庫才邪門。

走了二十多分鐘，一片圈著半人高圍牆的空地出現在眼前。

那裏，就是黃家陵園。

陵園大門是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門上掛著同樣鏽舊的大鎖。

林舟還在琢磨是不是要翻牆，星之低語卻從行李箱裏拿出一個像電鑽又不像電鑽的工具，對著鎖芯“滋滋”兩秒。

“哢嚓”，大鎖直接開了。

林舟一愣。

這專業程度，要是報警說抓盜墓賊，警察都信。

陵園裏一股陳腐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

借著月光，可以看到內部雜草叢生，正中央立著巨大的墓碑，刻著“黃氏先祖之墓”。周圍散落著幾座小墳包，四下荒涼死寂。

星之低語卻像進了自己的實驗室。

她打開行李箱，裏麵塞滿高科技設備，藍光閃爍差點把林舟看傻，儀器一個比一個奇怪。

“能量波動探測儀，啟動。”

“微型立場發生器，布設。”

“數據捕捉網，準備。”

星之低語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熟練地把設備分布在幾個關鍵位置，儀器們啟動後發出微弱嗡嗡聲和淡藍光。

林舟完全看不懂，隻能呆呆站在旁邊。

夜風吹過，他打了個寒顫，困意也慢慢襲來。

星之低語忙碌的身影在微光下晃動，林舟的頭開始一點一點地晃。

他昏昏欲睡間，發現陵園正中央，主墓碑前的空氣有些扭曲。

一縷縷淡藍色的粒子憑空出現，像受牽引一樣，緩緩圍著星之低語旋轉。

粒子越來越多，漸漸彙聚成清晰的數據流，在她身旁形成一圈藍色光環。

星之低語站在那光環中心，銀發在微光裏飛舞，神情專注，像神祇降臨。

這一幕，科幻又夢幻，美得讓人屏息。

林舟瞬間清醒，下意識摸出手機，想把這奇景拍下來。

他手忙腳亂掏出手機，舉起來對準陵園中央的星之低語。

偏偏手指一滑。

“啪嗒。”

手機掉在腳邊的草叢裏。

林舟暗罵一聲，趕緊蹲下去撿。

手機屏幕還亮著，光芒透過雜草，照亮了腳下的一小片區域。

就在這時，一道金屬反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撥開雜草，手機的光清楚照出一塊埋在泥土裏的鏽跡銘牌。

銘牌巴掌大小，像是從什麼設備上脫落下來的零件。

中央刻著一個複雜的徽記，無數交錯線條勾勒出參天巨樹的輪廓。

林舟瞳孔驟縮，渾身血液都冷了下來。

這個標誌，他太熟悉了。

就在不久前，星之低語給他看的平板上，代表著他們組織的徽記。

“世界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