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慕淮瞬間心疼,惡狠狠地瞪了孟昭顏一眼,聲音柔到能掐出水來:“是她歹毒,與你何幹?湘兒不要說胡話。”
孟芝湘依偎在他懷中梨花帶雨,哭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方才孟昭顏給了她多大的委屈受呢。
簌簌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陳年的龍井成精了…”
盯著二人這般模樣,她忽然想到前世臨死前,孟芝湘說她與顧慕淮早已暗度陳倉兩年,他們是否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肆無忌憚的親近,利用著她,還要算計著如何除掉她?
想到這裏,孟昭顏胃裏翻湧起一陣惡心,她晨起還未用膳,惡心之餘還有一陣絞痛襲來。
她下意識捂住腹部。
狐狸眸微閃,孟昭顏似笑非笑:“殿下方才說,我若是不給她道歉,不將赦令天機閣的玉佩給你,你便要與我絕交,侯府便要與我斷親?”
顧慕淮登時找回幾分底氣,理直氣壯:“不錯。”
孟昭顏“撲哧”一聲,笑意卻不達眼底:“好啊,雙喜臨門,殿下是太子,想必不會誆騙於我,那咱們便入宮斷親,請帝後幫忙作見證。”
“不過先前我將師父留給我的暗衛隊送給了侯府,如今斷親,調遣那暗衛隊的令羽,本王妃自然是當取回的。”
哭聲驟停,顧慕淮和孟芝湘對視一眼,臉色驚變。
暗衛隊!
那可是先國師留下的精銳,個個身手不凡,且隻聽令於天機閣閣主。
前世孟昭顏被親情蒙蔽,回到侯府不久,便將調遣暗衛的令羽作為“孝心”贈予慶安候,美其名曰“保護家人安全”。
實際上,這支力量很快便被太子和侯府瓜分,成了他們鏟除異己、鞏固權勢的私兵。
如今,孟昭顏居然要收回?!
“你…你胡說什麼!”
孟芝湘尖叫起來。
也顧不得裝柔弱了,從顧慕淮懷裏掙脫出來,指著孟昭顏:“那令羽是爹爹替你保管的!豈是你說要回就要回的!”
顧慕淮強壓怒火,眼神陰翳:“孟昭顏,暗衛隊既已贈予侯府,便是侯府之物。出爾反爾,豈是君子所為?何況那是你父親!”
孟昭顏淡淡糾正,嘴角噙著一絲冷嘲。
“贈予?殿下莫非忘了,當初我言明是暫借侯府,以護家人周全。如今既已斷親,他們不再是本王妃的家人,這暫借之物,自然該物歸原主。有何不妥?”
目光掃過孟芝湘驚慌的臉,又落回顧慕淮鐵青的麵容上,愈發從容:“還是說,侯府和太子殿下,早已將我師父留下的暗衛,視作自己的私有之物,舍不得還了?”
這話可謂誅心。
若承認,便是坐實了侵占天機閣勢力的罪名。
那若是不承認,就必須交出令羽。
顧慕淮胸口劇烈起伏。
他從未想過,一向對他百依百順,對侯府掏心掏肺的孟昭顏,竟會變得如此牙尖嘴利,步步緊逼。
他確實舍不得那支暗衛隊,那是他前世順利登機的重要助力之一!
“好!好!好得很!”
顧慕淮怒及反笑:“孟昭顏,你今日如此絕情,就別怪孤日後不念舊情!斷親便斷親!顧倒要看看,沒了侯府和孤的支持,你這攝政王妃的位置,能坐得多安穩!至於令羽…侯爺自會與你分說!”
撂下狠話,拉著淚眼婆娑的孟芝湘,幾乎是落荒而逃。
太子儀來時氣勢洶洶,去時卻顯得有些狼狽。
蒼栩看著太子一行人遠去的背影,上前一步,低聲:“王妃,是否需要屬下派人…”
“不必。”
孟昭顏抬手製止。
“讓他們去。鬧得越大越好。”
她正好借此機會,看看這京城裏,哪些能為她所用。
果然,不出半日,流言便如瘟疫般在京城散開。
傳聞攝政王妃孟昭顏囂張跋扈,目中無人,不僅掌摑太子,還逼迫生身父母斷親,實乃不孝不悌之徒!
更有甚者,翻出她自幼長於山野、不通禮數的舊賬,暗指她德不配位,能當上攝政王妃全靠衝喜的名頭,實非良配。
還有模有樣說她命中帶煞,克死了先國師,如今又要來克昏迷的攝政王了。
這些流言傳到攝政王府。
簌簌氣得直跺腳。
“他們怎能如此胡說八道!明明是他們欺人太甚!”
孟昭顏卻正悠閑地給裴青衍擦身,連眉頭都沒抬一下。
“跳梁小醜,何足掛齒。由他們說去。”
“可是閣主,人言可畏啊!這樣下去,對您的名聲…”
“名聲?”孟昭顏輕笑一聲,放下手中的布巾。
走到窗邊,看著庭院中盛放的石榴花。
“前世我倒是珍惜名聲,溫良恭儉讓,最後得了什麼?這一世,我隻要實惠。權利握在手裏,才是真的。”
轉過身,眼神閃過一絲銳光:“況且,化解流言,未必需要口舌之爭。”
翌日。
孟昭顏遞牌子入宮,求見帝後。
坤寧宮內,皇後看著下首恭敬行禮的孟昭顏,語氣不鹹不淡:“攝政王妃今日入宮,所為何事?可是王府住不慣?”
言語間,孟昭顏聽出對昨日之事的些許不滿。
她從容叩首。
“回皇後娘娘,臣婦今日入宮,一是奉茶謝恩,感謝皇上皇後賜婚,讓臣婦得以照料王爺。二是…”
她頓了頓,繼續道:“請娘娘為臣婦做主。”
“哦?”皇後挑眉,“你做主?做什麼主?”
“近日京城流言紛擾,皆指責臣婦不孝,逼迫父母斷親。”
孟昭顏抬起頭,眼圈微紅,強忍淚意,委屈道:“臣婦實在冤枉。臣婦自幼被師父收養,與侯府相認不過三月有餘,心中對親情渴望至極,豈會輕易割舍?實在是…實在是昨日太子殿下攜妹妹登門,言稱若臣婦不講師門重寶天機閣赦令牌交出,便要侯府與臣婦斷絕關係。”
她聲音哽咽,淚珠滑落。
“那玉牌乃先師遺物,關乎國運,臣婦豈敢私相授受?臣婦拒絕後,太子殿下便怒言斷親。臣婦雖心痛如絞,卻不能因私廢公,違背師命,罔顧國法。無奈之下,才隻得應下…誰知,轉頭便落得臣婦不孝的罪名…”
這一番話,避重就輕,將爭奪暗衛隊的實質,巧妙轉化為對天機閣玉牌的索要,上升到師命和國法的高度。
將自己塑造成一個渴望親情卻被逼無奈,堅守原則的可憐人形象。
皇後聞言,神色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