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藥汁雖部分進入裴青衍的嘴中,但還是有不少從嘴角流下。
浸濕了衣領和枕畔。
孟昭顏蹙緊眉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挫敗。
但很快她便振作起來,又嘗試了幾次,但結果依舊。
“這樣不行。”
蒼栩的聲音在一旁響起,“藥汁無法入喉,反而容易流入器官,引發危險。”
孟昭顏放下藥碗,歎了口氣,看向他:“那平日你們如何給王爺喂藥的?”
平日裏蒼栩接近裴青衍較多,他肯定又辦法。
蒼栩微微頷首:“平日裏,屬下喂王爺喝藥有特殊之法。”
“什麼特殊之法?”
孟昭顏疑惑望向蒼栩。
蒼栩神色如常,走到床邊解釋道:“需先將王爺下頜微微打開,然後用特製細小的空心竹管,一端探入喉間,另一端將藥物或易於吞咽的流質食物含入口中,將液體慢慢渡入。”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虛掩著嘴比劃了一個動作。
“此法需技巧,務必精準,避免嗆咳。”
孟昭顏聽著他的描述,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那一張一合的嘴唇上,又瞥了一眼床上昏迷的裴青衍。
腦子裏猛地冒出一個香豔色彩的念頭。
蒼栩每天用竹管,將藥物含在唇間,那位置............豈不是近乎是............口唇相接?
“嘴對嘴嗎?”
孟昭顏當即麵紅耳赤,低下頭不敢再看蒼栩的眼睛。
蒼栩一本正經的點頭:“是,王妃,更加類似於............”
蒼栩說著想要上前親自示範。
孟昭顏隻感覺自己的臉頰騰的一下燒了起來,連耳根都染上了緋色。
她猛地站起來退後一步,嚇得蒼栩也跟著一抖。
“王妃,是身體不適?”
蒼栩有些擔憂。
孟昭顏連連搖頭,眼神飄忽,不敢再去看蒼栩和床上的裴青衍。
她轉過身,閉了閉眼睛,壓下心中的慌亂和尷尬。
“原............原來是用此法............那、那還是由蒼副將來吧!我............我先出去了!”
說完,孟昭顏落荒而逃向門外走去,連放在一旁的帕子都忘了拿。
蒼栩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弄得一怔。
王妃這是怎麼了?
看著孟昭顏奪門而出的背影,一向平靜無波的臉上難得浮現出一絲茫然。
他也沒說什麼啊?
就隻是解釋了一下平日裏喂藥的方法,王妃如何反應如此之大?
剛才他好像還看到了王妃臉紅?
他低著頭,看了看自己比劃的手,又看了看床上無知覺的王爺,撓了撓頭,實在想不通其中的關竅。
想了半晌,也沒想出一二三。
無奈聳肩搖頭,壓下心中疑惑。
看向旁邊的裴青衍,歎口氣,認命地拿起旁邊準備好的特製竹管和藥液。
他微微俯下身,動作熟練,將藥液含入口中,再專注地將藥液安全送入裴青衍的喉中。
直到碗中的藥液見底,蒼栩直起身,拿起帕子擦去裴青衍嘴邊殘留的藥液。
心中又再疑惑,所以,這一套流程下來,也並未出現奇異舉動,王妃方才那古怪的羞澀從何而來?
心中暗忖,這位王妃,似乎比他想象的心思還要難懂一些............
孟昭顏倉促回到屬於她的院落。
直到踏入院門,隔絕了外界的視線,這才稍稍放緩了腳步。胸口卻依舊因方才那荒謬的想法有些怦然。
臉頰和耳根的熱意還未完全消退。
她怎麼會............怎麼會想到那種地方去?
孟昭顏忍不主抬手用手背冰了冰自己發燙的臉頰,心裏懊惱又窘迫。
蒼栩那副冷麵無私,平時做事一絲不苟的人,剛才分明隻是在陳述事實,演示流程,而自己卻............
她簡直不敢回想自己方才那落荒而逃的姿態,在蒼栩眼裏恐怕蠢透了。
“真是魔怔了............”
她低聲自語,試圖將那讓人尷尬的畫麵驅散。
定是今日宮中耗費太多心神,又與太子等人一番唇槍舌戰,才會如此心緒不寧,導致她胡思亂想。
對,一定是這樣!
孟昭顏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剛剛收回來的暗衛令羽上,這才讓她躁動的心緒漸漸平複下來。
就在這時,簌簌的腳步聲傳來。
“閣主,您回來啦!”
簌簌掀簾進來,臉上帶著慣常的笑容。
看到孟昭顏臉上還未消除的淡淡紅暈時,頓了頓。
她家閣主這是............害羞了?
閣主的臉皮什麼時候這麼薄了?
在宮裏被那麼多人圍著指責都沒變色,怎麼回到自己院裏反倒............
到底發生了什麼?
孟昭顏察覺到她打量的視線,有些不自然地側過身,故作鎮定地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涼茶,抿了一口才道:“嗯,剛回來,這麼著急,有事?”
簌簌這才猛地想起正事兒來,心中的好奇瞬間消失,換上正經臉:“是的,閣主。是尚書夫人身邊的金嬤嬤來了,說尚書夫人又要緊事與您相商,請你得空務必過府一敘。看那金嬤嬤的臉色,像是挺急的,但又好像透著點喜氣?”
孟昭顏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
尚書夫人?
她立刻想到了前幾日交給對方的那包番薯種子。
看來,周大人那邊已經有結果了。
而且想必是好的結果,否則金嬤嬤不會帶著喜氣出現。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
瞬間,孟昭顏方才心中的紛亂思緒消失,隻剩下興奮期待。
她現在在等的就是這樣的契機。
有利於民生的東西推行出去,同時也能為自己和周尚書這條線建立起來更穩固的聯係。
“知道了。”
孟昭顏放下茶杯,神色恢複如常:“請金嬤嬤稍後,我換身衣服便去。”
“是,閣主。”
簌簌應聲,立刻去準備外出更換的常服。
孟昭顏走到梳妝鏡前坐下,看著鏡中的自己,眉眼間已然冷靜下來,輕吐口氣,好似蒼栩那個小插曲從未出現過。
她還是那個冷靜淡漠的孟昭顏。
她仔細整理了一下略微鬆散的鬢發,補了些許脂粉,遮掩住臉上略顯疲憊的痕跡。
滿意的看著鏡中的自己,微微點頭。
她起身,換上外出常服,踏出院門時,已然變回了那位氣度沉靜,舉止得體的攝政王妃。
“閣主,馬車已備好。”簌簌說道。
“嗯,走吧,去尚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