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宗門大比的喧囂漸漸平息，劉長老那張堪比鍋底的黑臉和江小飛“清潔符大師”的雅號卻傳遍了整個清虛宗。

然而江小飛的好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

大比中表現優異的弟子，按照慣例將獲得一次由宗門長老帶隊前往險地曆練的機會。

當江小飛看到那份曆練名單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慕容冰，天之驕女，榜上有名，理所應當。

趙無極，戰意昂揚，名列前茅，順理成章。

蘇青月，雖未入前十，但其天資與鬥法中的驚豔表現被長老們特許加入，也算情理之中。

可他江小飛的名字赫然在列，是怎麼回事？

“師父，這......是不是搞錯了？”

江小飛拿著玉簡，找到了正在藥圃裏哼著小曲除草的老頭子。

老頭子頭也不抬，吹了吹手上的泥土。

“沒錯，為師特地跟宗主申請的，給你也加了個名額。怎麼樣，感動不？”

江小飛嘴角抽搐。

“感動，不敢動。”

“你小子，別不知好歹。”老頭子瞥了他一眼，“你師妹要去，為師不放心。有你在旁邊看著，我還能安心睡個懶覺。再說了，你天天窩在山上，都快發黴了，出去走走，曬曬太陽，有益身心健康。”

江小飛還能說什麼？師命難違，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

數日後，黑霧沼澤入口。

這裏常年被灰黑色瘴氣籠罩，空氣中彌漫著腐爛草木與泥土混合的腥臭味，偶爾還能聽到沼澤深處傳來幾聲令人毛骨悚然的獸吼。

一行十餘名弟子，皆是此次大比的佼佼者，個個神情肅穆，靈力內蘊，眼中帶著期待與緊張。

唯有江小飛站在隊伍最後麵，一臉生無可戀。

帶隊之人是烈陽峰峰主赤火真人。

此人身材魁梧，一身火紅長袍，性如烈火，脾氣暴躁是出了名的。他環視一圈眼前的年輕弟子，目光掃過慕容冰和趙無極時讚許地點了點頭，看到蘇青月時也露出一絲欣賞。

可當他的視線落在江小飛身上時，眉頭頓時擰成了川字。

“哼，躺平峰的小子，要不是看在你師父的麵子上，這種曆練哪有你的份！待會兒都給老夫機靈點，別拖了大家的後腿！”

江小飛眼觀鼻，鼻觀心，權當沒聽見。

赤火真人冷哼一聲，清了清嗓子開始動員。

“都給老夫聽好了！這裏是黑霧沼澤，是妖獸的樂園，也是你們這些溫室花朵的墳墓！修仙之路，不是請客吃飯，是與天爭，與地鬥，與人搏命！你們手中的劍，不是裝飾品，是用來斬妖除魔，護衛道心的！怕死的，現在就可以滾回去！”

趙無極等人被說得熱血沸騰，齊聲高喝。

“不怕死！”

“很好！”赤火真人滿意地點頭，大手一揮，十幾枚玉符飛到每個人手中，“這是求救玉符，捏碎它，老夫會第一時間趕到。但記住，隻有一次機會！不到萬不得已，誰敢輕易動用，回去就給老夫去思過崖麵壁一年！”

江小飛接過玉符，麵無表情地打量著。

做工還行，靈力傳導速度尚可，但激發陣紋有點延遲，大概零點五秒。緊急關頭，這零點五秒足夠死上好幾次了。看來，還是得靠自己。

在赤火真人“出發”的號令下，眾人魚貫而入，踏入了那片灰暗的沼澤地。

就在其他人暗自戒備，神識全開，警惕四周風吹草動時，江小飛慢悠悠地從懷裏掏出了一遝符籙。

“師兄，你幹什麼？”蘇青月好奇地問。

“常規操作，安全第一。”

江小飛一邊說著，一邊往自己身上貼了五張符。

金、木、水、火、土，五行斂息符，完美融入環境，將自身氣息降到最低。

然後他又掏出三張淡藍色的符籙，往身上一拍，三層肉眼幾乎不可見的靈力護盾瞬間成型，緊緊貼合著他的身體。

做完這一切，他才長舒一口氣，感覺有了那麼一絲絲安全感。

蘇青月看得目瞪口呆。

“師兄，我們是來曆練的，不是來郊遊的......”

“曆練的正確打開方式，就是先保證自己活著。”江小飛一本正經地說道，“人死了，還曆練個屁。”

就在這時，前方的泥潭中突然嘩啦一聲，數道黑影破水而出，帶著濃烈的腥風撲向隊伍！

“是腐骨鱷！戒備！”

趙無極爆喝一聲，手中長槍一抖，槍出如龍，瞬間將一頭腐骨鱷的腦袋洞穿。

慕容冰纖手一揚，數道冰錐憑空出現，精準地射入另幾頭腐骨鱷的眼窩，寒氣蔓延，瞬間將其凍成冰雕。

其他弟子也紛紛祭出法器，與妖獸戰作一團。靈光閃爍，法術轟鳴，場麵好不熱鬧。

而江小飛則在第一時間拉著蘇青月退到隊伍最末端，找了個視野開闊的土坡站定。

“師兄，我們不上嗎？”蘇青月躍躍欲試。

“不急。”江小飛氣定神閑，“咱們這叫觀察敵情，伺機而動。你看，腐骨鱷的弱點在眼睛和下顎，趙師兄的槍法剛猛有餘，靈巧不足，慕容師姐的冰錐術倒是精準，但消耗不小......咱們要學習他們的優點，規避他們的缺點。”

蘇青月聽得一愣一愣的，覺得師兄說的好有道理。

於是，在前方打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江小飛就這麼拉著師妹在後麵“觀摩學習”，全程劃水，連一根手指頭都沒動。

這一幕自然落在了赤火真人的眼中，他氣得胡子都快翹起來了。

廢物！果然是躺平峰出來的廢物！

很快，第一波襲擊被輕鬆解決。

隊伍繼續深入，來到一處分岔路口。

赤火真人停下腳步。

“為了擴大搜索範圍，增加曆練效果，我們分組行動。趙無極，你帶一隊走左邊。慕容冰，你帶一隊走右邊。一個時辰後，在此地彙合。”

機會來了！

江小飛眼睛一亮，立刻舉手。

“赤火長老，弟子申請單獨行動。”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在他身上，充滿了詫異和不解。

赤火真人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你？單獨行動？你怕不是想第一個捏碎玉符滾蛋吧？”

“長老誤會了。”江小飛不卑不亢地解釋，“弟子修煉的功法有些特殊，需要尋找幾種特定的陰寒屬性草藥作為輔助。這種草藥通常生長在偏僻之地，跟著大部隊目標太大，反而不易尋得。弟子想獨自去碰碰運氣。”

這理由半真半假，但聽起來倒也合理。

赤火真人嫌棄地上下打量他。

這小子膽小如鼠，讓他跟著隊伍也是個累贅，萬一遇到危險，說不定還會連累別人。讓他自己去送死，倒也清淨。

“好！老夫準了！”赤火真人不耐煩地揮手，“不過，蘇青月必須留下，她需要真正的曆練，而不是跟著你到處瞎晃悠！”

江小飛心中一沉，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他看了看一臉堅定的赤火真人，又看了看略帶擔憂的蘇青月，知道此事已無轉圜餘地。

“好吧。”他無奈地點頭。

臨走前，他將蘇青月拉到一旁，悄悄塞給她一個鼓鼓囊囊的儲物袋。

“師妹，這裏麵的東西你收好。”江小飛壓低聲音，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聽著，師兄不在你身邊，萬事小心。如果遇到解決不了的危險，千萬別猶豫，也別心疼，把這袋子裏的東西一股腦全扔出去，能扔多遠扔多遠，然後頭也別回地跑，明白嗎？”

蘇青月握著沉甸甸的儲物袋，感受著師兄掌心的溫度，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嗯，師兄，我記住了。”

看著江小飛孤身一人消失在另一條小路的瘴氣中，趙無極嘴角勾起不屑的冷笑。

“懦夫，找個借口開溜罷了。”

慕容冰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隻有蘇青月望著師兄離去的方向，握緊了手中的儲物袋，眼神變得無比堅定。

她知道，師兄絕不是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