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場關於清潔符的“失誤”風波，以一種江小飛完全沒想到的方式發酵開來。

起初隻是幾個弟子在小聲議論，猜測江小飛是不是畫出了什麼特別的符籙。

可當劉長老那句“你是不是覺得多加幾道防禦陣紋，清潔符就能擋下飛劍了”傳開後，整個賽場的風向瞬間變了。

“什麼？清潔符裏畫防禦陣紋？這人腦子有病吧？”

“我聽說了，躺平峰那個江小飛，就是蘇青月師妹的那個師兄！據說他把一張清潔符畫得跟鐵王八似的，裏麵塞了三層防禦陣，五道加固咒，還有兩套備用靈力回路！”

“備用靈力回路？一張清潔符而已，他想幹嘛？怕洗衣服的時候符紙突然斷電嗎？”

“何止啊，我還聽說他給清潔符加了自毀禁製，一旦被人強行破解，就會‘砰’的一聲炸開，真是個人才！”

一時間，各種添油加醋的流言傳遍賽場。眾人看向江小飛的眼神，從最初的無視和鄙夷，轉變為夾雜著嘲笑和同情的複雜目光。

在他們看來，這已經不是畫符水平問題，而是腦子問題。一個正常修士，怎麼會偏執到這種地步？把一張最基礎、最無害的清潔符，武裝成移動堡壘？

這得是多怕死，多沒有安全感！

江小飛成功地在眾人心中樹立起全新形象：一個實力平平、根基不穩，但極度怕死，甚至到了神經質地步的偏執狂。

對於這個新標簽，江小飛非但不反感，反而心中樂開了花。

太好了！這簡直是完美的保護色！

一個腦子有問題的偏執狂，誰會把他當成威脅？誰會把他跟“幕後黑手”、“隱藏大佬”這種詞彙聯係在一起？以後自己再做出什麼匪夷所思的“苟道”操作，大家也隻會覺得“哦，是那個偏執狂啊，正常操作，習慣了”。

這波叫大氣層偽裝！

在周圍弟子們“關愛智障”的眼神洗禮下，江小飛神色自若地完成了後續符籙繪製。為了符合“實力平平”的人設，他特意控製了成符率和品質，最終以中遊偏上的成績，毫無波瀾地結束第一輪考核。

“第一輪考核結束！”

隨著執事弟子一聲高喝，廣場氣氛輕鬆不少。晉級弟子麵露喜色，討論接下來的鬥法環節；被淘汰的弟子垂頭喪氣，準備離開。

江小飛混在人群中，正打算腳底抹油溜回去繼續種田，一個蒼老威嚴的聲音叫住了他。

“躺平峰江小飛，你留下。”

說話的正是那位讓他“一舉成名”的劉長老。

周圍所有目光唰地聚焦到江小飛身上。那些眼神裏充滿幸災樂禍和看好戲的意味。

“完了完了，這小子要被拉去單獨批鬥了。”

“活該！瞎搞一氣，把劉長老氣得不輕，肯定沒他好果子吃。”

“說不定要取消他的晉級資格呢！”

江小飛心裏咯噔一下。

不會吧？難道這老頭看穿了我的偽裝？還是我那張清潔符裏隱藏的某些東西，被他洞悉了？

他心中念頭急轉，思考著一百種脫身之策，表麵上卻裝出惶恐不安的樣子，恭敬地走到劉長老麵前。

“弟子江小飛，拜見劉長老。”

劉長老揮了揮手，示意其他弟子離開。很快，喧鬧的後台區域隻剩下他們二人。

氣氛一時凝滯。

江小飛低著頭，眼角餘光悄悄打量這位符道長老。隻見他麵容嚴肅，眼神深邃，一副要秋後算賬的架勢。

完了，這怕不是要被抓去嚴刑逼供，盤問我師承何處，為何要在清潔符裏藏那麼多道道。

正當江小飛準備啟動備用方案裝瘋賣傻時，劉長老卻做出了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舉動。

老者一臉嚴肅地從儲物袋中摸出一枚通體溫潤的白色玉簡，不由分說地遞到他麵前。

江小飛懵了。

這是什麼操作？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還是說，玉簡裏封印著追蹤印記或者奪魂禁製？

“拿著。”劉長老語氣不容置疑。

江小飛隻好硬著頭皮，小心翼翼伸出雙手接過玉簡。入手冰涼，觸感細膩，似乎並無異常。

“長老，這......”他試探性問道。

劉長老捋了捋山羊胡，古板的臉上竟露出一絲罕見的讚許。

“小子，你很好。”

“啊？”江小飛徹底傻眼，這老頭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隻聽劉長老沉聲說道：“你的理念，雖然在那些無知小輩眼中看似荒唐可笑，卻深合符道中的‘製衡’與‘備險’之理！”

“老夫鑽研符籙陣法一生，見過無數追求威力、追求玄奧的天才，卻從未見過像你這般，將‘安全冗餘’做到如此極致地步的弟子！”

劉長老越說越激動，看江小飛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

“一張小小的清潔符，三層防禦陣互為犄角，五道加固咒層層遞進，甚至還考慮到了靈力中斷的備用回路......這種思路，這種布局！這已經不是在畫符，這是在構建微縮的守護大陣！你將符籙之道，用出了陣法之髓！”

江小飛聽得一愣一愣的。

我......我隻是怕死而已啊！

我隻是覺得任何東西都可能成為凶器，所以習慣性地給它加上層層保險，怎麼就上升到“道”的層麵了？還什麼“製衡”、“備險”，什麼“符道陣髓”？

這位長老，您是不是腦補了些什麼奇怪的東西？

然而，劉長老的“迪化”還在繼續。

“世人皆笑你膽小如鼠，卻不知這正是真正的‘慎’！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修仙之路，步步荊棘，任何一絲疏忽都可能萬劫不複。你能在最基礎的符籙上都保持如此警惕之心，足見你道心之穩固，遠超同輩！”

“這枚玉簡，是老夫早年的一些製符心得，裏麵記載了關於複合陣紋和多重禁製的感悟。今日便贈予你，或許對你的‘道’，能有些用處。”

說完，劉長老拍了拍江小飛的肩膀，一副“我看好你，小子好好幹”的表情。

江小飛捧著玉簡，感覺像是捧著燙手山芋。他臉上擠出感激涕零的表情，連連作揖。

“多謝長老厚愛！弟子......弟子定不負長老期望！”

心中卻在瘋狂盤算：

這老頭是不是有什麼別的企圖？平白無故送我機緣？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會不會是新的因果陷阱？我收了他的東西，是不是就等於欠了他的人情？以後他讓我去闖刀山火海，我是去還是不去？

不行，這玉簡不能隨便看，得先用神識掃描一萬遍，再用清心咒淨化九九八十一天，確認裏麵沒有任何神識印記、後門禁製、奪舍殘魂之後，才能勉強研究一下。

江小飛的警惕心已經拉滿到最高等級。在他看來，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往往比地上的陷阱更致命。

就在江小飛心中天人交戰，將劉長老的善意當成陰謀剖析時，遠處天樞峰主鬥法台方向傳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伴隨著一股強大純粹的靈力波動衝天而起。

那股靈力，清冷如月，銳利如劍。

江小飛心中一動，是師妹！

看來，蘇青月也成功晉級了。

他收好那枚被他定義為“一級危險品”的玉簡，朝著劉長老再次深鞠一躬，隨後轉身望向靈力波動的來源，眼神中多了一絲凝重。

大比的下一輪，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