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雨勢緩了些,我打車去了國家大劇院。
演出用的古琴還在後台,我得把它取回來。
那是現存唯一一把正宗閩派古琴,曾祖母年輕時親手斫製,收藏價值極高。
原計劃是演出後收入國家博物館展陳。
我擔心工作人員一不小心磕了碰了,後患無窮。
可我趕到後台,碰上的卻是正熱鬧慶祝的閆驍和林嫣。
兩人交頸而舞,動作親昵,笑聲刺耳。
“李清珂哪比得上嫣姐啊?天天抱著幾塊破木頭,還想上台?做夢吧!”
他的話引得同伴們一陣哄笑。
我攥緊拳頭,她們是真沒心沒肺。
念起祖母臨終的期待,還有父親一夜白頭的背影,我終究沒忍住衝上台去。
卻被眼前一幕驚得發懵——我的古琴上壓滿了雜物,旁邊一罐可樂側翻著。
深色的液體沿著桌邊一點點淌到琴的左側麵板。
我心裏“咯噔”一聲,用力推開林嫣,喝道:“滾開!”
閩派古琴純手工製,保存本就艱難,更何況這把琴年歲久遠。
要是沾上碳酸飲料,怕是要廢。
我蹲下,把亂七八糟的東西搬開,拿袖口輕輕拂過琴弦與麵板上的灰。
剛想檢查,肩頭猛地一沉——閆驍從背後把我推了個趔趄。
他破口大罵:“你還敢動手?你知道嫣姐有多少粉絲嗎?她要是受了傷,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
我隻覺得可笑。
笑他的無知,也笑我這三年的付出一文不值。
我站起來看他:“這把古琴已經成功申遺,不久就會收入國家博物館展覽。若是因為你們的疏忽損壞,代價你們擔不起。”
話聲一落,現場頓了半秒。
緊接著是一聲嗤笑。
林嫣抱臂走上來,冷冷斜我:“吹牛不打草稿。國家博物館是收破爛的地方?真像你說的那麼金貴,你會隨隨便便擱這兒?”
“嫣姐說得對,”有人起哄,“你就是嫉妒嫣姐拿了獎,特地跑來鬧事吧?”
閆驍與林嫣一唱一和,團隊裏的幾個也學著腔口跟著取笑。
我懶得理,抱起桌上的古琴,隻想盡快離開。
我已經對不起祖母一次,這一次,無論如何我也要守住這最後一點念想。
見我要走,閆驍麵子掛不住,尖著嗓子往下踩人。
“李清珂你裝什麼呢?早該跟你分手!你這種廢物,這輩子也就配抱著這塊破木頭過日子!”
他的聲浪落在耳裏,已經激不起一絲波瀾。
我甚至有點慶幸——幸好我認清了這段關係。
就在這時,林嫣走到我麵前,抬腿一腳踹在我胸口。
古琴“咣當”落地,悶響震心。
“不要!”
我親眼看見琴左角重重磕在地上,心裏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