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年前,這琴修過一次。
那位老師傅誇琴身保存難得,卻再三叮囑:這塊木料世間罕見,音色極佳,一定要護著。
正因材料稀罕,一旦損毀,再難複原。
我像被雷劈了一樣愣住,雙腿發抖,不敢上前。
可林嫣還不消停,嚷著要替我把“破木頭”處理掉。
我再也壓不住火,衝過去揪住她衣領,低吼:“滾開!我的琴有半分差池,我讓你走不出這屋!”
怒到極處,連我的聲音都在發顫,落在她們耳裏倒像虛張聲勢。
林嫣臉色一沉,掄圓了胳膊一拳砸在我嘴角。
這一拳沒留情,我口裏立刻一片腥鹹,踉蹌後退,狼狽不堪。
她還不罷休,再次揚拳砸來。
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沙包,抹著嘴角的血,喘著粗氣同她扭打成一團。
自節目被頂替到古琴受損,胸中怨氣早積成山,我眼紅得發燙,恨不得和她拚個你死我活。
那些隊員愣了兩秒,才一擁而上拉架。
我寡不敵眾,很快就被人掐住雙臂,林嫣抬腳踩在我臉側,把我按在地上。
閆驍在旁拍手叫好。
“嫣姐帥爆了,不愧是國民女神!”
被捧上天的人越發猖狂,她捏住我的下巴,俯身道:
“現在跪下來,給我磕個頭,喊我三聲奶奶,我就放過你,成不成?”
我咬緊牙關,朝她臉上啐了一口。
“人渣。”
她的笑意猛地一收,周圍看熱鬧的隊員們更起哄,讓她“給點顏色”。
下一秒,她走向不遠處那把倒地的古琴。
我心一涼,拚命扭動掙紮。
“林嫣,有本事衝我來!”
晚了。
她一腳踩在古琴正中,又俯下身,兩手齊扯,硬生生把琴弦拽斷。
我瞪大眼,仿佛腦海裏的弦也跟著一根根崩斷。
不!
熱淚霎時湧滿眼眶,身體裏不知從哪兒竄出一股蠻勁,差點掙脫三個人的鉗製。
“媽的,這女人力氣真大!”
掙紮裏,我左臂猛地一陣酸痛,八成是脫臼了,我卻顧不上,紅著眼吼她:
“住手!畜生!”
我的阻攔反倒讓他們越發興奮。
閆驍擰開一罐可樂,先使勁搖,隨後對著我的臉“呲啦”一聲衝開,泡沫噴得我睜不開眼。
甜膩的液體灌進嘴裏,喉頭卻苦得發澀。
他還沒消氣,轉身把半罐可樂全潑在古琴麵板上,最後把空罐踩扁,照我頭上砸了一記。
他興奮地尖叫,隨著音樂扭來扭去,像撿了什麼寶似的。
“李清珂好像哭了呢,哭什麼哭,真沒種!”
我的嗓子徹底啞了,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肆意摧殘。
我這個閩派古琴的繼承人,連自己的琴都護不住,又談何傳承?
瘋夠了的林嫣走回來。
她從口袋裏掏出兩張皺巴巴的紅色鈔票,甩我臉上。
“喏,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