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米摻著野菜,嚼著真費勁,也就上麵沾了點油星子,陳辰才勉強咽下去。
他一口一個,連吞了三個菜團子,肚子才沒那麼難受。
又灌了幾口水,抬頭看看還在吱哇亂叫的飛鼠。
那飛鼠好像突然覺著不妙,慌忙往更遠的樹枝跳走了。
陳辰也沒管它,左右瞧瞧。想抓魚,得先找根好使的魚叉。
對付那條快不行的魚,叉子也不用太講究。
直溜、夠硬,粗細趁手就行。
在林子裏轉悠了半天,總算看見棵斷了半截的酸棗樹。
樹幹有碗口那麼粗,斷茬的地方露出淡紅的木頭,樹幹直直地插在石頭縫裏。
最頭上的樹杈分成三股,活像個現成的叉頭。
陳辰走過去,抓住樹幹晃了晃,木頭挺結實,一點不鬆。
“就它了。”
抽出柴刀,對著樹杈根部“哢哢哢”砍了三刀,樹身“哢嚓”一聲倒下來,揚起一堆枯葉落了他一身。
他蹲下身,削掉雜亂的細枝,把叉頭頂端削得尖尖的,又在手握著的地方刻了兩道淺痕,好抓牢。
試著揮了兩下,感覺挺順手,就提著魚叉往金石潭走去。
......
金石潭比陳辰想的還大,足有一畝地,難怪能養出那麼大的魚。
潭水是深綠色,上麵漂著枯葉,根本看不清水底。
風吹過水麵,枯葉下的水紋一圈圈蕩開,水底下有東西在動。
陳辰撿起塊石頭,朝那片枯葉砸過去。
咚!
一條青灰色的大魚猛地一甩尾巴,濺起一片水花,跟著就鑽進水底不見了。
陳辰一點也不急,這條魚剛才都翻白肚了,明顯是魚鰾壞了,控製不了沉浮。
下水沒一會兒,它肯定還會自己浮上來。
果然,沒過多久,那條草魚又浮上來了,露出青灰色的背。
遊了兩下,身子一翻,白肚皮又朝上了。
它就漂在離岸邊不遠的地方,可惜還差一點,夠不著。
陳辰又扔了塊石頭,把它往岸邊趕。
這麼趕了三四回,草魚再浮上來時,離岸邊不到兩尺了。
陳辰往水裏挪近點,吸了口氣,悄悄把魚叉探進水裏。
叉尖剛劃破水麵,草魚尾巴動了動,但已經沒力氣遊開。
陳辰手腕一沉,魚叉順著水流斜著刺下去,叉尖準準地戳進了魚肚子。
“噗”的一聲,水花濺到了他手背上。
快咽氣的草魚,臨死前猛地發了狠,身子一弓使勁撲騰,尾巴把水麵拍得嘩嘩響,可惜還是被魚叉紮得死死的。
別看是條半死的魚,在水裏那力氣,不比個半大小子差。
陳辰胳膊上的青筋都鼓起來了,一點不敢鬆勁。
等到手裏的掙紮勁兒越來越小,他才用力一挑,把魚叉連同整條魚都帶出了水。
魚肚子白花花晃了下眼,血點子啪嗒掉在凍硬的河灘石頭上。
他把魚扛上肩頭,剛要往回走,腳底下一涼,疼得他直抽氣。
低頭一看,剛才光顧著高興,兩隻腳全踩進潭邊爛泥裏了。
靴子進了水,冰水紮骨頭,眼看就要濕透。
“壞了,得趕緊回去!”陳辰心裏咯噔一下。這天氣,靴子濕透了捂久了,腳皮都能和靴子凍粘在一塊。
真那樣,整個冬天都別想下地了。
他左右找了根樹枝,串過魚鰓,直接把魚背在身後。
撒開腿就往山下跑。到村口時,天都快擦黑了。
村外挖野菜、打柴的人也拖著腿往回挪。
今年收成差,家家糧食都不寬裕,都想著法子多存點過冬的糧食和柴禾。
現在還能出來折騰,等再冷點兒,就隻能貓在屋裏“窩冬”了。
到那時候,全指望存糧過日子,那才叫難熬。
大田村的村民正三三兩兩回村呢,後麵突然傳來一陣急乎乎的腳步聲。
大夥兒回頭一看,一條老大老大的青灰魚,尾巴一甩一甩地朝著村子過來了。
看見的人都停下腳,忍不住“謔”一聲:“好大的魚!”
“這魚,夠吃一冬了吧?”
十幾斤重的魚,省著點隔兩天吃一頓,可不就能對付一冬!
看夠了魚,大夥兒的目光才落到扛著魚悶頭往家衝的陳辰身上。
“這不是陳家老三嗎?又弄著東西回來了!”
“陳三郎,怎麼抓的這麼大的魚啊?”有人湊上去問。
“潭裏。”陳辰腳步沒停,甩了一句。
“真假?金石潭能有這麼大魚?我怎麼沒見過?”
陳辰沒停腳,步子更快了。
後麵的人卻緊跟著追,話裏帶著討好:“三郎,鄉裏鄉親的,透個信唄?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
“就是金石潭,我運氣好,撞上一條。”陳辰幹脆說了實話——反正附近能養出這麼大魚的,除了村口的河,就剩山上那金石潭。
他從山上下來的,誰猜不到?
“裏頭還有沒?”
陳辰笑了笑:“金石潭裏什麼時候缺過魚?不過能不能逮著,那就看各人本事了。”
那幾個人聽到後半句,臉色都暗了。
這大冷天的,誰敢去金石潭摸魚?真要是腳滑掉下去,那是十成十死透透的。
也就陳三這愣頭青敢往那湊!
“小叔,小叔!”陳誌文在村裏耍著,聽到動靜也跑了過來。
一看是陳辰扛著老大一條草魚,立刻哇哇叫起來,伸手就要接:“我幫你拿!”
“別動。”陳辰笑了下,“快跑回去,叫你娘燒一大鍋熱水。”
陳誌文瞅瞅那條魚,都快比自己個子還高了。
知道抱不動,趕緊點頭:“行,我馬上去!”說完撒丫子就往家跑。
大夥兒眼饞歸眼饞,知道自己逮不著這大魚,目光又粘回陳辰背上那條,足有兩尺長,草繩穿著魚鰓。
少說十幾斤重呢,就算魚肉沒野味香,那也是肉啊!
馬二熊正好也在人群裏擠著,瞧見陳辰扛魚回來,鼻子裏重重哼了一聲。
“這小子,狗屎運倒好!”
他盯著陳辰急火火往家走,又瞄見那雙皮靴還在滴水。
眼珠一轉,突然湊上去:“陳辰兄弟,好家夥,這麼大條魚啊!”
“邊兒去。”陳辰懶得搭理他。
馬二熊就當沒聽見,嘿嘿笑著:“這才幾天沒見,怎麼生分了?”
他眼睛賊,瞥見陳辰腰那兒鼓鼓囊囊的,“你這腰裏揣的什麼玩意兒?該不是又撿了隻兔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