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結婚一年，妻子每天風雨無阻地開著她家的靈車來接我下班。

這輛金黃色的殯儀車，整整一年，一天都沒有缺席。

身邊的同事對我指指點點，我的晉升也因此泡湯。

我終於忍無可忍，提出離婚。

妻子瞬間哭紅了眼：“是因為車太舊了嗎？我明天就讓我爸換一輛新的！我們感情一直這麼好，你怎麼能說離就離？”

嶽父聞訊趕來，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陳朗你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我女兒屈尊紆貴去接你，你還敢嫌棄？你以為你當了個破經理就了不起了？”

我把離婚協議砸在他身上，冷笑一聲。

“她這麼喜歡接，那就去接她的正主吧，我還沒死呢！”

1.

柳清禾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砸在地板上。

“陳朗，我們才結婚一年，你怎麼能說這種話？”

她抓著我的衣袖，哭得梨花帶雨，“我每天接你下班，給你做飯，把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我到底哪裏做得不好，你要跟我離婚？”

“哪裏做得不好？”我抽出自己的衣袖，聲音冷得像冰，“你開著那輛金燦燦的玩意兒天天停在公司樓下，現在全公司的人都當我是個活死人，你說你哪裏做得不好？”

我的經理職位，上個星期剛剛被頂掉。

老板拍著我的肩膀，一臉為難：“陳朗啊，你的能力我們都認可，但公司的門麵......你懂的。”

我懂，我太懂了。誰願意讓一個天天坐靈車上班的員工當門麵呢？晦氣。

嶽父柳國安氣得滿臉通紅，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不知好歹的東西！清禾開的是我們家最好的車，那是給你麵子！你還敢挑三揀四？”

他指著我的鼻子，“要不是我們柳家，你現在還在那個破出租屋裏發黴！給你個體麵的工作，讓你娶了我女兒，你倒反過來咬我們一口？”

我冷眼看著這對唱雙簧的父女。

一年前，我還是個一窮二白的小職員，因為一次意外救了柳國安，他便執意要把女兒柳清禾嫁給我。柳家是做殯葬生意的，家底殷實。所有人都說我陳朗是祖墳冒了青煙，一步登天。

我當時也以為是。柳清禾溫柔漂亮，對我體貼入微，除了她那個奇怪的癖好——每天開靈車接我下班。

起初我抗議過，但她隻是紅著眼圈，委屈地說：“我隻是想第一時間見到你，老公，你不喜歡我來接你嗎？”

看著她那張臉，我心軟了。可日複一日，我的容忍變成了全公司的笑柄。他們不叫我陳經理，背地裏都叫我“大體老師”。

“麵子？”我笑出聲，“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我將離婚協議推到柳清禾麵前，語氣不容置喙：“字簽了，大家好聚好散。”

柳清禾猛地搖頭，把離婚協議撕得粉碎。

“我不離！陳朗，你是不是在外麵有別的女人了？”她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死死盯著我，“我早就覺得不對勁了，你最近總是半夜才回家，身上還有不屬於我的香水味！”

我愣住了。這女人不去寫小說真是屈才了。

“我告訴你陳朗，”柳國安上前一步，用他那肥碩的身體擋在我麵前，“隻要你敢動離婚的念頭，我就讓你在這個城市混不下去！我們柳家有的是辦法讓你身敗名裂！”

看著他們醜惡的嘴臉，我忽然覺得很沒意思。跟他們爭辯，就像在跟兩頭豬解釋什麼是代數。

我轉身就走。

“你去哪！”柳清禾尖叫著從背後抱住我，“你把話說清楚！那個女人是誰？”

我懶得理她，用力掰開她的手。

她卻忽然身子一軟，順勢倒在了地上。

“哎喲，我的肚子......”

柳清禾捂著小腹，臉色慘白地看著我，眼中卻閃過一絲得意的光。

“陳朗，你推我......我肚子裏......可懷著你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