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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漂浮在半空,看著搶救室裏醫生極力搶救著我的身體。
顧言琛在一旁急的眼眶通紅。
醫生的白大褂沾滿我的血:「顧先生,患者多器官衰竭,身體已經是最差的狀態,再加上......」
他頓了頓:「她自己放棄了求生意識。」
顧言琛突然暴起掐住醫生的脖子:
「什麼叫放棄了求生意識?我要你給我救活她!把你們院長叫來!吧全國最好的醫生都叫來!」
李醫生走出手術室時無奈中帶著些怒氣:「顧先生,我早就告訴過你,夏沫小姐身體狀態很差,不能再折磨了!」
他的咆哮在走廊回蕩。
當死亡時間被宣布的那一刻,顧言琛踉蹌著跪倒在手術台邊。
他渾身都在發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頭:「不可以,你答應過......不會丟下我的......」
他聲音沙啞得不成人樣:
「我錯了夏沫,我不是想害死你的,我已經做好了跟你過一輩子的準備,隻是想著最後再試一次而已。」
他忽然抓起我的手狠狠扇在自己臉上:「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你看…你打我…你起來打我好不好?」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慌亂地去摸我手腕上那道最深的疤痕。
我看著顧言琛逐漸崩潰的樣子笑了。
顧言琛渾身顫抖著,他在害怕。
他根本不是害怕我的離開,他是怕我的身體死了,他的喬喬救再也回不來了。
可就在下一秒,我的身體突然痙攣地抽動了一下。
心電監護儀突然重新跳起尖銳的聲音。
所有人僵在原地,看著已經擴散到瞳孔重新聚焦。
「阿琛......」我的嘴唇輕輕開合,發出的卻是帶著哭腔的較糯嗓音。
那是我這輩子都不會用的語調。
她抬手抹去顧言琛眼角的淚:
「是我,我回來了......」
林喬喬回來了——
顧言琛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那雙望著情人的眼眸,是林喬喬特有的溫柔。
「阿喬?」他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猛地將人摟進懷裏又慌忙鬆開:「真的是你?」
當「我」輕輕點頭的瞬間,顧言琛突然像崩潰般將人摟進懷裏。
他抱得那麼緊,仿佛要把這具身體揉碎在骨血裏。
他是那麼開心,剛剛的難過瞬間消散。
我看著它們相擁的一幕,忽然想起三年前的車禍現場。
他也是這樣抱著渾身是血的我,一遍遍哀求:「夏沫,不要丟下我......」
原來同樣的懷抱,給的不是同一個靈魂。
漂浮在半空的我下意識去擦掉眼淚,卻隻摸到虛無。
原來就算變成這樣,也會心痛......
顧言琛小心翼翼地扶著林喬喬坐起來,動作輕柔得生怕碰壞了眼前人。
和之前假意關心我的模樣判若兩人。
「疼不疼?」他之間輕顫著觸碰林喬喬身上的繃帶,轉頭對醫護人員怒吼:
「都愣著幹什麼!換最好的病房!」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飄蕩在病房外,看著顧言琛親自喂林喬喬喝粥。
每一勺都要吹三下,就像當初林喬喬占據我身體時那樣。
他整夜守在病床前,隻要林喬喬皺眉救立即按呼叫鈴。
甚至把公司會議全部退掉,隻為陪她複建走路。
林喬喬出院那天,他為她買空整個商場的lv包包,隻因為林喬喬隨口說的「喜歡」。
最諷刺的,是當林喬喬說出傷口疼時,他立即叫來專家會診。
而真正的我,曾經被鐵棍打斷肋骨說疼。
他隻是冷漠地說:「忍一忍就好。」
他終於如願了,我也再也看不下去他們的恩愛日常。
就在我準備永遠離開時,腦海中突然響起冰冷的機械音:
【由於雙方宿主同時放棄身體,接下來強製實行身體置換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