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翌日清晨，第一縷晨曦穿透雲海，照亮山崖。

楊夜從調息中醒來，隻覺神清氣爽，體內元力充盈，昨夜那場險些自爆的危機非但沒留下隱患，反而因那陰差陽錯的陰陽交彙，讓他的根基更加穩固了一絲，對力量的掌控也莫名熟練了幾分。

他看向不遠處靜立的身影。淩清雪依舊保持著眺望遠方的姿態，仿佛一夜未動，周身繚繞著淡淡的寒氣，與初升的朝陽形成一種奇異的和諧。

“陛下。”楊夜起身，小心地行了個禮。

淩清雪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他身上，略一感知，便知他狀態已然平穩，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走吧。”

沒有多餘言語，她袖袍輕拂，一股柔和力量再次裹住楊夜，化作流光掠下山崖，向著北方繼續疾馳。

這一次，淩清雪似乎刻意放慢了速度，並且維持在一個讓楊夜既能感受到壓力、又不至於像第一次那樣難以承受的層次。

飛行途中，她清冷的聲音偶爾會直接在楊夜腦海中響起，解答著他關於修行的一些最基礎的疑問，或者指點他如何更有效地運轉《基礎引氣訣》，適應高速移動下的修煉狀態。

“靈氣分屬，感知需細辨。”

“元力運轉，心隨意動，而非強驅。”

“下方那片沼澤，瘴氣蘊含木毒，你之純陽乃其克星，若遇此類環境，可運轉元力護體。”

她的指點往往隻有寥寥數語，卻總能一針見血，直指要害，讓楊夜茅塞頓開。他如饑似渴地吸收著這些知識，努力適應著這全新的世界和身份。

途中，他們也並非一帆風順。

在經過一片茂密原始的古林上空時，下方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嘶鳴，一股腥風撲麵而來！隻見一道巨大的黑影猛地從林間竄出，竟是一頭翼展足有數丈、通體覆蓋著黑色鱗片的怪鳥，雙目赤紅，利爪如鉤，散發著相當於開元境巔峰的凶戾氣息，直撲向速度“較慢”的楊夜！

這頭畜生顯然將楊夜當成了可以輕易捕獲的獵物。

楊夜頭皮發麻，那撲麵的妖風讓他呼吸一滯，下意識地就要調動純陽之力反擊。

然而，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動作。

前方淩清雪連頭都未曾回一下，隻是屈指一彈。

一道細微得幾乎看不見的冰藍色流光一閃而逝。

噗！

那氣勢洶洶的怪鳥身體猛地一僵，赤紅的眼中閃過一絲茫然，隨即整個身體從內而外瞬間覆蓋上一層厚厚的堅冰，保持著撲擊的姿勢，如同冰雕般直直地向下方叢林墜落而去，摔得粉碎。

秒殺！

這是真正的彈指間灰飛煙滅。

楊夜甚至沒看清那道流光是什麼。

“低階妖禽，黑鱗鷲，喜食生靈氣血。你氣息初成，於它們而言，如同暗夜明燈。”淩清雪清冷的聲音淡淡傳來，仿佛剛才隻是隨手拍死了一隻蒼蠅，“日後獨行，需謹記收斂氣息，非必要不顯露純陽之力，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楊夜咽了口唾沫，心中凜然，連忙應是。他再次深刻體會到這個世界的危險，以及......身邊這位女帝陛下的強大與可靠。

又飛行了約莫半日，下方地貌逐漸發生變化，出現了更多人類活動的痕跡。官道、村莊、零散的農田。

在路過一個小型修仙者聚集的坊市上空時，淩清雪的速度微微一頓。下方似乎有幾位修士正在交易，其中一人身上佩戴著一麵看似普通的銅鏡法器，在淩清雪目光掃過的瞬間，鏡麵之上極其隱晦地閃過一道符文，隨即悄然碎裂。

那修士似乎有所察覺，疑惑地拿起銅鏡看了看，並未發現異常，又訕訕地收起。

淩清雪收回目光，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絲告誡：“方才那麵‘窺靈鏡’，雖品階低劣，但若你獨自從此經過，氣息稍有外泄，便會引起其反應，徒增事端。修真界中，諸如此類的探查法器數不勝數，大能者甚至可相隔萬裏窺探天機。在你足夠強大之前，謹慎是你最好的護身符。”

楊夜將這番話牢牢記在心裏。

終於，在日落時分，遠方地平線上，出現了城市的輪廓。城牆高聳，隱約可見其內亭台樓閣林立，靈氣氤氳，遠非清河鎮可比。一道道各色流光從四麵八方出入城池，顯露出一派繁華的修仙景象。

“前方便是‘流雲城’，乃此方地域交通樞紐，魚龍混雜。”淩清雪控製著流光在城外一處僻靜山林落下，“在此暫作休整，購置一些必備之物，也讓你初步接觸修仙界。”

她看了一眼楊夜身上那件武館的粗布衣裳，微微蹙眉：“你的衣著氣息，與此地，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說罷，她指尖光芒一閃，一套普通的青色細麻布法衣和一雙踏雲靴出現在手中，遞給楊夜：“換上。此衣有簡易淨塵、避凡俗水火之效，可稍作遮掩。”

接著，她又拋給楊夜一個小布袋，裏麵裝著數十塊晶瑩剔透、蘊含著精純靈力的石頭：“下品靈石，修真界通行貨幣。入城後，少說，多看，莫惹事，但也無需過分怯懦。有事，我自會知曉。”

楊夜接過法衣和靈石，心中湧起一股暖流：“謝謝你，陛下！”

他走到樹林深處換上法衣，頓覺清爽合體，整個人氣質也為之一變，少了幾分鄉土氣息，多了幾分修士的飄逸。

當他走出來時，淩清雪看了他一眼，並未多言，隻是轉身，率先向那巨城走去。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少年亦步亦趨地跟在女子身後，目光好奇而謹慎地望向那座即將為他打開新世界的仙城。

而他並不知道，在他換衣的短暫間隙，淩清雪曾微微側首，掃過遠處天際幾個不易察覺的晦暗波動，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寒意。

一些微不足道的窺探，早在接近此地方圓百裏時，就已被她無聲無息地抹去了。

暗流始終湧動，隻是暫時，還無法觸及被她羽翼庇護下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