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看著女兒那張肖似自己、卻更顯年輕嬌嫩的臉龐:
“那白既明有什麼好?不過是個無父無母、寄人籬下的窮酸書生,說難聽點,跟街邊的乞丐也沒什麼兩樣!他能給你什麼?是綾羅綢緞還是錦衣玉食?難道你要嫁過去跟他一起喝西北風嗎?”
“娘......”林夢試圖辯解,眼圈微微泛紅。
“你別不服氣!”宋婉晴打斷她,語氣更加急切,
“夢兒,你睜開眼睛看清楚!如今後院多少的妾室?我們母女二人能在這林府站穩腳跟,能有今日的錦衣玉食,靠的是什麼?靠的是你爹那點日漸稀薄的舊情分嗎?不是!”
她盯著女兒的眼睛,“靠的是你!靠的是我女兒如今這錦州城數一數二的才貌和名聲!靠的是你將來能嫁入高門顯貴,給你爹、給林家帶來更大的助益和榮耀!隻有這樣,我們才能真正地把根紮穩,才能真正地把這林府的一切牢牢抓在手裏,甚至得到更多!”
“那白既明,他除了會幾句酸詩,能給你這些嗎?他隻會成為你的拖累,成為別人嘲笑我們母女的話柄!你會因為他,失去所有可能嫁入更好門第的機會!你難道想一輩子被金承安那個廢物壓著一頭?想看著屬於你的東西都落空嗎?”
宋婉晴緊緊握著女兒的手,幾乎是懇切又帶著強製地說道:
“夢兒,聽話,忘了他。別再跟他有任何往來。你的未來在更高更遠的地方,不要為了一個不值當的人,毀了娘為你精心籌劃的一切,也毀了你自己!你不能辜負了娘的一片苦心啊!”
林夢被母親一連串的話說得啞口無言,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
她低下頭,貝齒輕輕咬著下唇,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帶,卻又不敢直接反駁母親。
宋婉晴看著女兒低眉順眼卻帶著一絲倔強的模樣,深知不能逼得太緊,便緩和了語氣,長長歎了一口氣,
“夢兒,娘知道你這年紀,難免會被些虛浮的情誼迷了眼,覺得那便是頂好的了。但是啊,我的兒,人活一世,尤其是我們女子,更要學會審時度勢,往高處走。
貧賤夫妻百事哀,那可不是戲文裏唱唱的。你記住,娘如今逼你,做這一切,說到底都是為了讓你日後能過得更好,更體麵,不必看人臉色,不必為生計發愁。”
林夢依舊低著頭,長長的睫毛掩蓋住眼底的情緒,聲音細若蚊蚋,“娘,女兒知道的。”
“你知道就好。”宋婉晴見她似乎聽進去了幾分,神色稍霽,重新慵懶地靠回軟墊上,擺了擺手道,
“去吧,知府趙大人家的千金不是遞了帖子,邀你過幾日一同去城郊賞春遊湖嗎?那樣的場合,免不了又要吟詩作對、彈琴弈棋,你可不能落了麵子。去小書房再練練那首新譜的曲子吧,務必精益求精。”
“是,娘親。”林夢乖巧地站起身,規規矩矩地福了福身子,“女兒這就去練習,女兒告退。”
說完,她轉身緩緩走出了涼亭,沿著抄手遊廊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