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你你......”林之言被他連珠炮似的質問噎得說不出話,指著他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他看著兒子眼中毫不掩飾的恨意,滿腔的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氣囊,一下子泄了下去,化作一聲長長的、充滿疲憊的歎息。
他努力放緩了聲音,試圖帶上幾分父親的溫和:
“承安......你是我唯一的兒子,這偌大的家業,將來終究都是要交到你手上的。爹不求你光宗耀祖,也不求你將生意做得多麼龐大,我隻求你能收斂心性,走上正途,安安穩穩地接手家業,這還不行嗎?”
說著,他帶著幾分補償和示好的意味,伸出手,想要像小時候那樣撫摸一下兒子的頭。
金承安卻像是被毒蛇觸碰一般,猛地向後一撤步,迅速地避開了他的手,眼神裏充滿了厭惡和警惕。
林之言的手就那樣僵硬地停留在半空中,顯得無比尷尬和蒼涼。
金承安看著他懸空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我是你唯一的兒子?嗬,隻怕你每次看到我,就會讓你想起那些你不願回首的、靠著女人發家的‘不堪’過往吧?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唯一的兒子,不過是因為你心裏清楚,除了我,你根本生不出第二個能繼承香火的兒子罷了!
宋姨娘進門這麼多年,可曾給你添過一男半女?後院那些鶯鶯燕燕,又有誰的肚子有過動靜?哎,林老爺,你該不會是不孕不育吧哈哈哈......”
“金承安!”林之言像是被踩中了最痛的痛腳,臉色瞬間煞白,方才那點偽裝的溫和徹底破碎,隻剩下被戳破真相的惱羞成怒,
“你非要這般陰陽怪氣、句句帶刺地跟你父親說話嗎?!”
金承安冷哼一聲,轉過身,隻留給他一個背影。
“最後說一次,我叫金、承、安。”
東風和南風小心翼翼地覷了一眼臉色鐵青的林之言,又看了看自家少爺決絕的背影,連忙躬身道:
“老爺,少爺吩咐了要出門,奴才......奴才們得跟著伺候。”
說完,也不等林之言回應,兩人幾乎是踮著腳尖,飛快地追著金承安的身影溜了出去,像是身後有猛獸追趕。
“你!你們......反了!都反了!”林之言指著空蕩蕩的門口,氣得渾身發抖,胸口堵得幾乎喘不上氣,卻又無處發泄,隻能狠狠一甩袖袍,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就在這時,管家林福腳步匆匆地從廊廡另一頭走來,見到林之言難看的臉色,立刻放緩了腳步,垂手恭立在一旁,低聲喚道:
“老爺。”
林之言深吸了幾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怒火,臉上恢複了慣常的威嚴與冷漠,隻是眼底的陰鷙尚未完全散去:“什麼事?”
林福上前一步,湊到林之言耳邊,壓低聲音急促地稟報了幾句。
隻見林之言原本強作鎮定的臉色驟然一變,瞳孔微縮,失聲道:
“你說什麼?此事可真?!”
“千真萬確,老爺。”林福的聲音壓得更低,
“是食府的大掌櫃天剛亮就急忙過來稟報的,說昨日傍晚確有個形跡可疑的年輕女子在店門前鬧事,不僅口出狂言詆毀酒樓,還......還直指當年皇後娘娘題字的是‘金緣食府’,而非如今的‘林氏食府’!言辭鑿鑿,不像空穴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