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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入略顯淩亂的房間。
金承安猛地從睡夢中驚醒,倏地坐起身,額間沁出細密的冷汗,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夢中,那個昨日在街上揪住他頭發、眼神又帶著他看不懂的痛楚的瘋女人,竟然漸漸幻化成了......娘親的模樣。
自從十年前娘親猝然離世後,不知為何,娘親竟從未入過他的夢。
無盡的思念無處寄托,幾乎要將他逼瘋。
他隻能日複一日地用胡作非為、聲色犬馬來麻痹自己,用紈絝不堪的外殼包裹住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他承認,昨日那一瞬間,對上那女子那雙異常明亮的眼睛時,他的心確實漏跳了一拍,甚至產生了一種荒謬絕倫的錯覺,以為是娘親回來了。
可現實終究是現實。
不管那個女人長得有幾分像,眼神有多麼一瞬間的熟悉,她都絕不可能是娘親。
娘親已經死了十年了,怎麼可能會還活著,就算活著,也不是這般年輕的模樣了。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甩開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揚聲喊道:“東風!南風!死哪兒去了?給小爺更衣!”
不多時,金承安帶著東風、南風兩個小廝,大搖大擺地就往府外走,準備繼續他日複一日的“紈絝”生涯。
剛穿過垂花門,一個嚴厲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林承安!你給我站住!“
金承安腳步頓都未頓,仿佛根本沒聽見,繼續往外走。
身後的聲音帶上了明顯的怒意:“我讓你站住,你沒聽見嗎?!”
金承安這才仿佛剛回過神來似的,慢悠悠地轉過身,臉上掛起一副玩世不恭的嬉笑表情,眼神裏卻沒什麼溫度,懶洋洋地掏了掏耳朵:
“喲,您這是在叫我嗎?”
叫住他的正是林之言,他此刻正沉著臉站在廊下。
“不然呢?這院裏還有別人嗎?”林之言語氣冰冷。
“哦——”金承安拖長了調子,故作恍然大悟狀,隨即笑容更加燦爛,卻也更顯疏離,“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林老爺,我叫金承安,不叫林承安。您怕是......叫錯人了吧?”
“你!!!”林之言被他這混不吝的態度氣得臉色鐵青,指著他,胸口劇烈起伏,脫口而出:
“簡直和你娘一樣倔強不識抬舉!”
“你配提她嗎?!”金承安臉上的嬉笑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火山爆發般的憤怒和譏誚,
“但凡你當年不那麼急不可耐地把‘金府’的牌匾拆下換成‘林府’,不把我外祖父和娘親嘔心瀝血經營起來的‘金緣食府’據為己有、改頭換麵的,我還能敬你是個漢子。林之言,你那時候怎麼不想想我娘親?!”
他上前一步,直直看向林之言:
“我變成現在這副紈絝不堪、人憎狗嫌的樣子,不正是拜你所賜嗎?這不就是你最想看到的嗎?一個不成器的廢物兒子,正好襯得你林老爺手段高明,順利接管發妻家產,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