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從醫院回來後，許知微就過上了三點一線的生活，在學校、出租房和酒吧之間來回。

每天擠公交、吃廉價麵包、用著出租屋裏時冷時熱的水，日子過得廉價拮據，她也適應得很快。

隻是不知道是因為倫敦天氣多變，還是因為連軸轉了好幾天太累，周末早上醒來，許知微就覺得頭暈腦脹，用溫度計量過，有些低燒。

許知微不想請假，今天是周末，酒吧的生意非常好，服務員可以收到的小費，也比平時多，她吃了兩片藥，晚上照常地去酒吧打工。

這間酒吧的客流量很大，消費也不算低，在這裏上班，雖然底薪不高，但是客人給的小費很可觀。

對於這份工作，許知微很珍惜，從進門開始，就沒有停下來休息過，一直穿梭在人群裏送酒。

剛給一桌客人送完了酒水，領班威廉忽然叫住她，“茱莉亞有事要提前走，你頂一下她的班，把這個送到三樓包廂。”

說著，威廉指了指旁邊的托盤。

“好的。”許知微也沒有多問，應了一聲，端起了托盤，就進了電梯。

她平時隻在一樓工作，坐在一樓的都是散客，就算這樣，她每周光是小費就能收到3、400磅。

而三樓則是包廂，最低消費都要5000英鎊，客人給的小費也更多，至少是一樓服務員的三倍。

隻不過，平時三樓的工作，都不會交給他們這些新來不久的服務員，這次應該是實在人手短缺的緣故。

從電梯出來，兩個守在入口的保鏢攔住了許知微：“什麼人？”

“威廉讓我把酒送過來。”許知微用英文回答道。

一個保鏢按住了掛在耳朵上的耳機，大概耳機裏有人對他說了些什麼，他上下觀察了一下許知微，就讓開了身體。

“進去吧。”

許知微走到包廂門口，輕輕敲了敲門才走進去。

房間裏的光線被調成了光怪陸離的紫紅色，充斥著一股嗆人的濃烈煙酒味，許知微本來就有些頭暈，被這氣味一衝，立刻就有點想吐。

她壓下翻騰的作嘔感，放輕了自己呼吸，維持住禮貌的微笑，小心翼翼地將托裏的酒水放在了桌上。做完自己的分內工作，便立刻起身，要從包廂裏退出去。

忽然一個有些沙啞的男聲叫住她：“等下，你瞧著有點眼熟......嘶，許知微？”

許知微腳步一頓，看向說話的人，是個穿著灰色西裝的男人，頹靡而俊朗的麵孔，有點眼熟，一時記不起來。

男人像是看出來她的困惑，靠在沙發上，半眯著眼睛睨她，手指夾著煙從嘴邊挪開，笑了一聲，“忘了我了？三年前，宋聞遠還為了你，揍過老子一拳。”

許知微看著晦暗燈光下對方那張臉，終於有了幾分印象，“鄒先生。”

那時候她和宋聞遠剛來歐洲不久，留學圈裏的朋友把鄒明介紹給了宋聞遠認識，大家一起出去玩過幾次，關係還算融洽。可是後來不知怎麼，宋聞遠突然和鄒明鬧掰了，甚至斷交前，還狠狠揍了鄒明一拳。

當時，兩個人具體是因為什麼原因打起來，許知微並不清楚，宋聞遠也沒有說。現在聽到鄒明這麼說，她有點驚訝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嘲弄與好笑。

許知微很清楚，即便宋聞遠真的因為她打了鄒明，恐怕也不是出於對她的維護，隻是出於他自己那點男人的占有欲罷了。

鄒明上下打量著許知微，“你不去陪在宋聞遠身邊，在這裏幹什麼？幹上送酒的了？”

許知微輕輕點了下頭，麵目恬淡安靜：“嗯。”

鄒明沒想到，她居然會點頭承認，一時驚訝住：“宋聞遠居然願意讓你來幹這行？他家破產啦？”

幾年前，宋聞遠多寶貝這個小陪讀啊，連讓人多看一眼都不舍得。

許知微語氣很淡：“這是我自己的工作。鄒先生，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就先出去了。”

包廂裏的氣味太難聞，她難受得很，隻想趕緊出去透透氣。

鄒明定定看了她兩秒，忽然笑了，擺了擺手：“行啊，出去吧......哦對，給你的小費。”

鄒明將幾張疊好的紙幣夾在手指間，朝著許知微遞過去，最上麵是一張名片，寫著他的電話號碼。

都是成年人，鄒明的意思，許知微不是不懂。

抬手的動作有片刻的遲疑，隔著繚繞的煙霧，許知微對上鄒明的雙眼。

鄒明笑著看她，眼中情緒不明，又將錢朝前遞了一分：“接著呀。”

人沒必要和錢過不去，不過隻短短一瞬的猶豫，許知微便垂下眼簾，若無其事地接了過去：“謝謝鄒先生。”

她不動聲色地走出包廂，一出去，便調轉腳步，快步地衝向了廁所。

想吐！

許知微趴在洗漱台上幹嘔了好幾下，隻吐出一點兒胃酸。

她漱了漱口，擰開水龍頭，接了一捧水撲在自己的臉上，清水似乎洗去了點兒剛剛的煙酒氣，讓她感覺稍微好受了一些。

許知微抬起頭，鏡中的她，蒼白的臉上因為低燒泛著微紅，冰涼的水珠掛在睫毛上，仿佛雨水洗過的鴉羽。

她對著鏡中的自己苦笑一聲，接了點兒水，拍了拍有些發燙臉頰，讓自己更清醒一點，轉身從洗手間走出去。

忽然！

一個身影猛地壓了過來，將許知微按在洗手間旁邊的牆壁上。

冰涼的牆麵隔著一層薄薄的衣物，向許知微的脊柱傳遞著涼意。

身前，是男性滾燙濃烈的氣息，高大的身影幾乎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身下！

許知微心裏一驚。

雖然酒吧安保還算不錯，但是醉酒的客人對女服務員動手動腳這種事，還是偶爾會發生。

她下意識就想張嘴叫人：“救......”

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捂上了她的嘴巴，將她所有的呼救都攔了回去：“噓，安靜。”

男人說得居然是中文，隻是尾音有些生硬，帶了點兒異國腔調。

許知微一愣， 走廊盡頭光線昏暗，雙方的身體體力懸殊，她也不敢亂動，無法看清楚壓在自己身上的人的麵貌，餘光隻覷見他略顯淩亂的黑發下，耳廓一閃而過的碧綠碎光。

許知微的心砰砰跳得厲害，眼角餘光一個勁地往旁邊的監控掃，希望男人可以忌憚監控，放開自己。

那個人順著許知微的示意，看了一眼監控，似乎對那東西嗤之以鼻，一聲沙啞的悶笑就貼著許知微的耳邊響起。

下一秒，許知微就感覺到，男人的手撩起了她襯衣的下擺，伸了進去。

手掌溫度滾燙，擦過腰上的皮肉，觸碰到了她胸前最為隱密的一片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