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樓和一樓不一樣,人少又安靜,幾乎不可能有人注意到這裏的異常。
許知微已經感覺到幾分絕望,她的肩膀微微顫抖著,本就蒼白的麵頰,更是沒有了一點兒血色,濃黑的睫毛如受驚的蝴蝶般,顫抖個不停。
似乎注意到了她抖得厲害,男人的動作頓了頓,低啞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別怕,乖女孩。”
許知微努力睜大了眼睛,眼中已經蓄起一層驚惶的淚。
男人溫熱的手掌與她的肌膚,隻隔了薄薄一層布料,卻隻是在那兒柔軟處停頓了一會兒,就從襯衣下擺退了出去。
趁著他的禁錮有一瞬的放鬆,許知微急忙抬起腳,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朝著男人兩腿之間狠狠踢去!
“唔!”一聲悶哼,男人疼得彎下了腰。
趁著他吃痛鬆手的功夫,許知微猛地將人一把推開,快步朝著有人的地方衝去!
一直跑到有人的地方,許知微才敢停下來,驚魂未定地大口喘著氣。
領班威廉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三樓,看到了她這副模樣,皺了皺眉頭:“出什麼事了嗎?薇薇安。”
許知微下意識地張嘴,話卻又梗在了喉嚨。
跳得極快的心逐漸地平靜下來,她慢慢地、極輕地搖了下頭:“沒、沒什麼事,我這就下樓工作。”
女服務員被醉酒的客人揩油,這種事情在酒吧很常見,一般有經驗的服務員都會巧妙地周旋過去,她就算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管,隻會覺得她多事又不夠聰明伶俐,更別提她剛剛還打了客人。
威廉不知是不是已經看出了端倪,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先去整理一下衣服。”
許知微順著他的視線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胸前的紐扣,在剛剛的爭執中,不小心被扯掉了一顆,頓時有些尷尬,“我這就去。”
但還沒有離開,之前守在樓梯口的兩個保鏢,突然將許知微攔了下來,“抱歉,這位小姐,我們要檢查一下你的口袋。”
許知微不明所以,回頭看了一眼威廉,見威廉臉色如常,她不想多事,便配合地讓他們檢查了自己的口袋。
兩個保鏢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說:“請把襯衫解開,讓我們檢查一下。”
“什麼?”許知微一怔,下意識抬手掩住了自己的胸口,搖頭著頭後退,“不,我拒絕!”
她的襯衫下就是內衣。
威廉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攔在許知微身前:“兩位,你們已經檢查過了,該讓我的服務員回去工作了。”
保鏢臉色冷硬,寸步不讓:“德雷克先生丟的東西很重要,每一個可疑人員都值得再三檢查。”
他們說什麼也不肯讓許知微走,堅持要她解開自己的襯衫接受檢查,威廉臉色越發難看。
就在這時,鄒明恰好從包廂裏出來,見到了這一幕,“你們在做什麼?”
那兩個保鏢似乎認得他,低下頭恭敬地回答:“鄒先生,德雷克先生有東西丟了,我們在檢查這位小姐有沒有拿。”
“我沒有拿。”許知微脊背繃緊,聲音微冷。
鄒明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那兩個保鏢,“我認得她,不會是她拿的。”
保鏢的臉上還有幾分猶豫。
鄒明的聲音提高了幾分,語氣也強硬:“沒聽到嗎?我說放她走!”
保鏢這才讓開身體。
許知微擠開人,走進了電梯。
下一秒,鄒明也跟了進來,站在了她的身邊。
電梯門關上,狹窄的空間裏,兩個人氣氛詭異的沉默。
“幫了你,不說聲謝謝嗎?”鄒明語氣很淡。
許知微抿了抿唇,聲音真誠:“謝謝你,鄒先生。”
鄒明透過電梯內的鏡子看她。
女孩和幾年前幾乎沒有什麼變化,黑發白膚,未施粉黛,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多餘的裝飾,淡極卻生豔,燈光下更顯得眉眼如畫、清水芙蓉。酒吧女侍應生的白襯衫與包臀裙,勾勒出她身材勻亭,腰肢細瘦的一把,其他地方倒是意外的有肉。
鄒明低頭,輕嗤一笑,“給你的那張名片,沒丟吧?”
許知微搖了搖頭。
鄒明聲音帶了幾分戲謔:“還以為你打算出門就丟掉。”
許知微聽他這樣說,覺得尷尬。
她接過名片的時候,的確是存了出包廂後就丟掉的心思的,隻是......中途出了些事,一時沒想起來。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電梯門緩緩打開。
許知微低頭就要往外麵走,鄒明忽然叫住她:“等等。”
許知微腳步一頓,“鄒先生?”
鄒明湊近她,抬手,摘下她發絲間不知什麼時候沾上的紙屑,“好了。”
“謝謝。”
鄒明整理著袖口往外走,仿佛隻是隨口一提:“一個人在國外生活不容易,有什麼需要,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電梯,一切,都被剛剛走進酒吧的人,盡收眼底。
宋聞遠站在原地,目光死死地鎖定和鄒明站起一處的許知微,垂在身側的手緊攥成拳,捏得指骨泛白。
方少黎還沒覺察到不對,仍舊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湊過來,胳膊搭上他的肩,“好不容易出院,慶祝一下?今晚好好玩玩?”
宋聞遠臉色鐵青,猛地抬手一把甩開他,大步流星朝前衝去。
“許知微!”
聽見喊聲,許知微詫然抬頭,下一秒,手腕便被一股蠻力鉗住。
宋聞遠手勁大得驚人,眼底泛著紅,“你他媽這幾天都跟他在一起?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他猛地指向鄒明,咬牙切齒,“就跟他?!”
許知微一驚,下意識想甩開他的手,“你發什麼瘋?!”又急急忙忙看向鄒明,帶著歉意,“鄒先生,對不起......”
鄒明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這反應徹底點燃了宋聞遠的怒火,他抓著許知微的胳膊,攥得更緊,口不擇言:“你這幾天住哪?懷特太太說你搬走了!跟他住一起了?哈,也是,幾年前他就他媽的問我能不能上你......”
“宋聞遠!”
聲音戛然而止。
宋聞遠紅著眼睛,死死盯著她。
酒吧裏探究的目光紛紛朝這邊投來。
許知微隻覺一股沉重的疲憊兜頭壓下,頭暈目眩,渾身力氣仿佛在一瞬間被抽幹。
她的臉上血色盡褪,蒼白的臉上,神情平靜得幾乎漠然,聲音透著倦意:“你一定要在這裏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