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與此同時。

林嘉言的頂層公寓裏，一片狼藉。

昂貴的定製水晶杯碎了一地。

“廢物！全都是廢物！”他對著電話那頭的人瘋狂咆哮：“查一個直播賬號都查不出來？我養你們是幹什麼吃的！”

助理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喘。

“林總，對方的反追蹤技術是頂級的，我們的人根本無從下手。那個叫‘S’的賬號，就像一個憑空出現的幽靈。”

“幽靈？”林嘉言怒極反笑，他扯了扯領帶，臉上滿是瘋狂的戾氣，“那個男人呢？住在南梔院子裏的那個男人，查到了嗎？”

助理的頭埋得更低了：“也沒有。他入住登記用的是一個叫周文的假身份，我們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他就像是忽然出現的一樣。”

“突然出現......”林嘉言喃喃自語，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他最恨的就是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

他要毀掉南梔，要看她在自己腳下搖尾乞憐。

昔日高高在上的豪門千金如同狗一樣，靠著自己的憐憫活著，隻有討好他才能獲得更好的生活。

隻要這樣想著，他心裏就充滿了快意的扭曲。

可現在卻憑空殺出一個他連根底都摸不清的程咬金！

“好，很好......”林嘉言的眼睛裏閃爍著危險的光。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喂，張局嗎？明天古城東區有個衛生消防聯合檢查，對，有個叫南風小院的民宿，給我往死裏查。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要它明天就關門！”

掛斷電話，他臉上的瘋狂更甚。

既然查不到是誰，那他就要讓南梔好好看看，隻有對他低頭，才是唯一的正解。

他倒要看看，這個所謂的“靠山”，能不能護得住她！

清晨的薄霧還未散盡，南梔已經將小院打掃得一塵不染。

她沒去想昨晚那杯送出去的花草茶，也沒去管林嘉言的可能威脅，隻是按部就班地做著每日的準備工作。

擦拭吧台，檢查酒水，給那些嬌貴的月季修剪掉枯敗的葉片。

她太清楚，暴風雨不會因為假裝看不見就繞道而行。

沈聿坐在他慣常坐的角落，麵前放著一杯咖啡，手裏依舊是那本厚重的書。

他今天沒有看書，隻是安靜地看著南梔在庭院裏忙碌的身影。

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粗俗的喧嘩由遠及近，七八個流裏流氣的男人堵在了南風小院的門口。

為首的是個光頭，脖子上掛著一條粗金鏈子，滿臉橫肉，手臂上紋著一條過肩龍，正歪著嘴打量著這個雅致的院子。

他們身上那股子煙酒混雜的餿味和庭院裏清新的草木香格格不入。

沈聿微微蹙眉，拿出帕子捂住口鼻。

“喲，這地方不錯啊！”光頭男一腳踹開虛掩的木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他身後的幾個小弟也跟著魚貫而入，站位散亂，卻隱隱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光頭男的視線在院裏掃了一圈，直接忽略了角落裏的沈聿，最後定格在吧台後的南梔身上。

他咧開嘴，露出一口被煙熏得發黃的牙：“你就是老板娘？有人舉報，說你這兒消防不過關，衛生也有問題，哥幾個過來瞧瞧。”

說著，他身邊一個小弟很“配合”地一腳踢翻了旁邊的一盆蘭花。

“哎喲，手滑了。”那小弟嬉皮笑臉地道歉，眼神裏全是挑釁，“不對不對，腳滑了，哈哈哈！”

一起來的那幾個小弟似乎也覺得好笑，跟著笑得前仰後翻。

陶瓷花盆應聲碎裂，泥土和斷掉的根莖散落一地。

南梔擦拭酒杯的動作停了下來。

她緩緩將手中的古典杯放回杯墊上，發出輕微的“叩”的一聲。

她沒有看那盆慘遭橫禍的蘭花，也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慌亂或者憤怒，隻是抬起頭看向那個光頭男人。

臉上甚至還帶著一點疏淡的笑意，那笑容不達眼底，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有種琢磨不透的距離感。

“豹哥？”南梔輕輕開口，準確地叫出了對方的綽號。

光頭男臉上的橫肉明顯一僵，原本囂張的氣焰瞬間收斂了幾分。

他眯起眼睛，重新審視起眼前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漂亮得不像話，但那份鎮定自若，卻讓他心裏莫名地打了個突。

在這古城裏，敢這麼直呼他“豹哥”還麵不改色的，可沒幾個。

“你認識我？”豹哥的聲音沉了下來。

“豹哥在古城東區這麼有名，想不認識都難。”南梔從吧台後走了出來，她身上那件寬鬆的棉麻裙讓她看起來柔弱無害，可說出來的話卻帶著一股四兩撥千斤的力道。

她走到那堆破碎的花盆前，彎下腰，伸手拂去蘭花根部沾染的泥土，動作輕柔，仿佛在安撫。

“來我這小院子，總得有個說法。要是渴了，我請豹哥喝杯茶。要是餓了，廚房剛出鍋的肉包子還熱著。”南梔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虛土，話鋒一轉，“但要是來找茬的......豹哥，古城雖小，也是個講規矩的地方，不是嗎？”

豹哥的臉色徹底變了。

他不是傻子，對方這番話，軟中帶硬，句句都踩在點子上。

不提消防，不提衛生，直接把話挑明了是找茬，還搬出了規矩兩個字。

“什麼規矩不規矩的，老子聽不懂！”豹哥身邊一個染著黃毛的小弟沉不住氣，咋咋呼呼地喊道，“我們就是接到舉報來檢查的！”

南梔看都沒看那個黃毛一眼，她的視線始終落在豹哥的臉上。

“上個月，城南的悅來客棧老板得罪了人，也是被這麼檢查了一回，消防封條貼了三個月，到現在還沒揭下來。聽說客棧老板的兒子在學校裏，也老是不小心摔跤。”

她的聲音聽上去委婉動聽，卻直白的將所有心照不宣的潛規則直挺挺的拋出來。

豹哥的瞳孔縮了一下。

這件事他知道，是他手下另一個堂口做的，手段確實不怎麼光彩。

可這種事，圈子裏的人知道，外麵的人怎麼可能知道得這麼清楚？

南梔的紅唇勾起一抹弧度，那弧度很淺，卻透著冷意。

“我還聽說，給豹哥你們這趟活兒的，是個外地來的林總，出手很大方。”她頓了頓，往前走了一步，湊近豹哥，壓低了聲音，“可林總給的錢，夠不夠豹哥你去跟六爺解釋，為什麼動了他看中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