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醫院走廊,遭遇情緒失控的持刀家屬。
身為救援隊隊長的老公第一時間撲向旁邊的小青梅,將她嚴絲合縫地護在身下。
我則被歹徒撞飛,後腰重重磕在消防栓的棱角上,劇痛鑽心。
製服歹徒後,衛錚一邊安撫懷裏發抖的蘇蘇,一邊理智地向我解釋。
“當時情況危急,蘇蘇穿著十厘米的高跟鞋,根本跑不掉。”
“而你離護士站更近,完全可以躲進去報警......”
他複述了現場的站位圖,最後看著我蒼白的臉語氣沉重:
“聽南,你別拿這種意外來考驗感情。”
劇痛襲來,我感覺一股溫熱的液體正順著大腿內側緩緩流下。
我咽下嘴裏的腥甜,將口袋裏剛取出的早孕B超單死死攥成團,平靜道:
“嗯,你要不要送蘇蘇去檢查一下,她好像嚇壞了。”
......
衛錚甚至沒有看一眼我的下半身。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懷裏的林蘇身上。
林蘇死死抓著衛錚的領口,指節泛白,整個人縮成一團,像是受驚的鵪鶉。
“錚哥,我怕......那個刀子離我就差一點點......”
衛錚的大手在她後背一下下輕拍,動作熟練得讓我覺得陌生。
“別怕,我在,沒事了。”
周圍的保安和護士圍了上來,有人控製了歹徒,有人看向我。
我扶著牆,試圖站直身體,但腹部的墜痛像是一隻大手,死死拽著我的子宮往下扯。
那裏正在剝離什麼東西。
我靠在冰冷的瓷磚牆麵上,看著衛錚打橫抱起林蘇,大步流星地衝向反方向的VIP病房區。
路過我身邊時,他的腳步頓了一下。
“聽南,你自己去急診處理一下擦傷,蘇蘇有心臟病史,受不得驚嚇,我先帶她過去。”
甚至沒有等我回答,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拐角。
我低頭。
白大褂的下擺已經被染紅了一塊。
血順著小腿流進鞋子裏,黏膩,溫熱。
旁邊的小護士驚呼一聲:“江醫生,你流血了!”
我抬手製止了她的尖叫。
“幫我開一張清宮手術的單子。”
小護士愣住了,眼睛瞪大:“江醫生,要不要通知衛隊......”
“不用。”
我打斷她,把手裏的B超單揉成一團,扔進了旁邊的醫療廢物垃圾桶。
“他現在很忙,沒空管這種小事。”
我獨自躺上了手術台。
沒有家屬簽字,我自己簽。
麻醉師是我的同事,看著我蒼白的臉,欲言又止,最後隻說了一句:“睡一覺就好了。”
冰冷的器械探入體內。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被剝奪感。
我盯著手術室慘白的天花板,沒有閉眼。
兩個小時後,我被推回了普通病房。
手機在床頭櫃上震動。
屏幕上跳動著“衛錚”兩個字。
我接起。
聽筒裏傳來的不是關心,而是壓抑著怒氣的質問。
“江聽南,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蘇蘇在病房裏一直哭,說是因為她才讓你受傷的,你倒好,從事發到現在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
“你是醫生,也是成年人,能不能別這麼冷血?”
“她從小嬌生慣養,今天那種場麵要是嚇出個好歹,我怎麼跟她死去的奶奶交代?”
麻藥勁還沒過,我的下半身沒有知覺,但心口卻像是被塞了一把生鏽的刀片。
我看著正在滴注的縮宮素,液體一滴滴落下。
“衛錚,我再冷血,也沒讓你的蘇蘇掉一根頭發。”
衛錚在那頭頓了一下,語氣更加不耐。
“你現在在哪?蘇蘇想見你,跟你道歉。”
“我在忙。”
“忙?你能有什麼忙的?急診科也沒塌,趕緊過來,別讓蘇蘇心裏有負擔。”
電話被掛斷。
我放下手機,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
護士長推門進來,手裏拿著一份文件。
“江醫生,這是你之前谘詢的援非醫療隊申請表,院長那邊說名額緊缺,你要是確定去,三天後就得出發。”
那是去西非的一個戰亂區。
條件艱苦,生死未卜。
半個月前,我還在猶豫,因為那時候我剛測出懷孕,我想給衛錚一個驚喜,想給這個家添一個新成員。
但現在,那個連接我們的紐帶,被衛錚親手斬斷了。
我接過筆,在申請人那一欄,工整地簽下了名字。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