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消息,衛崢沒死。
壞消息,華雄要出事!!
太守府內,華雄正弓著身子,雙手徒勞地抓著衛崢的手腕,哪還有半分先前的彪悍模樣。
衛崢則是隨意扣著華雄的天靈蓋,一點用力的跡象都沒有。
“放手!快放手!”
華雄的聲音都變了調,裏麵滿是求饒的意味。
若非華雄是董卓看著從普通兵卒一路拚殺成大將的,他都要以為這是兩人串通好演給他看的了。
沒用的東西,連個黃口小子都拿不下。
這要是傳出去,西涼眾將領豈不是要成了別人口中的笑話?
董卓一拍案幾,“衛崢!你好大的狗膽!還不快快放開華將軍!”
衛崢卻似是挑釁一般,非但沒鬆手,鉗著華雄腦袋的手反而又加了幾分力。
華雄的慘叫聲陡然拔高。
“董太守方才不是說,我敬酒不吃吃罰酒麼?
那就勞煩太守的罰酒上的快一些,別誤了在下入京的時辰。”
“入京?!”
這兩個字瞬間讓董卓從暴怒中清醒。
他不是傻子,相反,其實他有一些自己的小聰明。
衛崢一個河東的世家子,要去洛陽幹嘛?
隻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接到了朝廷的旨意。
想通這一點,董卓就有點燙手了。
若是尋常世家膽敢如此得罪他,此刻西涼軍的長槍兵就已經開始封住大門了!
你能打?
能打有個屁用?
被軍隊圍住,累也能累死你!
但聖旨在身的人就不一樣了...
董卓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盯著衛崢,又看了看還在慘叫的華雄,終於還是壓下了心頭的火氣,甚至連稱呼都變了:
“衛賢侄,先前是咱糊塗了,你別往心裏去。”
他刻意頓了頓,臉上擠出幾分熱絡的笑,像是在回憶舊情:
“咱跟你祖父那可是過命的交情!
一起打匈奴,那關係沒得說!
先前咱也是把你當自家人,這才口無遮攔說了些渾話,不是有意辱及你先祖。”
好家夥,認不認識都先兩說,自己祖父多大,董卓才多大,這就成兄弟了?
知道這是董卓在給自己找台階下,衛崢卻也沒有立刻開口戳穿。
他倒是想看看,董卓要怎麼挽回這個局麵。
見衛崢不答話,董卓當即有些尷尬,卻很快就自己主動將這一茬揭過。
“賢侄啊,你看左右都是個誤會...要不?咱們先把華將軍放下?”
“他就是個外人,不懂規矩,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咱們一家人有話好說,你要去洛陽,我這個當長輩的也不能光看著——
這樣,你需要什麼?
隻要你開口,咱都能給你解決了!”
衛崢盯著董卓看了片刻,見他眼底沒了先前的凶光,多了幾分忌憚,這才緩緩鬆手。
華雄像脫了力般癱在地上,捂著流血的額頭大口喘氣,看向衛崢的眼神中滿是恐懼。
衛崢拍了拍手上那並不存在的灰塵,語氣依舊十分平靜:
“太守早有這般誠意,又何苦令華將軍受辱,至於幫忙,倒不用太守過於費心。
既然是先祖的兄弟,那便是家中長輩,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小子需要一匹好馬,能讓我按時入京。”
董卓聞言,連忙點頭,生怕衛崢再反悔提出些什麼過分的要求:
“好說!好說!
咱們府中最近正好有一匹從羌人那兒得來的寶馬。
賢侄稍等,咱這就叫人給你牽過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門外喊:
“來人!快把新到的那匹烏騅牽過來,再準備些幹糧,給我賢侄帶上!”
看著董卓招呼下人的模樣,衛崢心中不住冷笑。
這就是皇權,現在的董卓也不敢造次。
“太守好意,小子心領了。“
衛崢微微拱手,“此馬或許確實不凡,但...”
他話鋒一轉,抬眼看向董卓,
“從河東至洛陽,千裏迢迢,如今朝廷旨意急迫,容不得半點拖延,恐誤了天子所期啊。“
董卓正要爭辯,便被衛崢的聲音再次打斷。
“伯父。”
這突如其來,順杆而爬的稱呼讓董卓一愣。
“聽聞伯父府中,藏著另一匹真正的絕世良駒,名喚赤兔?”
這兩個字可實實在在給董卓心臟來了一下。
要知道,那是他動用無數關係,才從北疆一個瀕死的匈奴王族手裏秘購來的。
不僅是坐騎,更是他董仲穎未來一鳴驚人的關鍵籌碼。
連他最信任的幾個將領也隻是隱約知曉而已。
這小子是怎麼知道的?
“什麼赤兔藍兔的,賢侄這是從何處聽來的謠傳啊?”
董卓勉強擠出一個笑意,想要蒙混過關。
衛崢臉上適時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理解和失望:“原來如此,小子還以為伯父麾下真有此等千裏龍駒,能解我燃眉之急,如此看來,是侄兒唐突了。”
他歎了一口氣,語氣帶著一絲無奈,“那也隻能寄希望於這匹烏騅,能日夜不息地趕路了...
隻盼到了洛陽,陛下念在車馬勞頓的份上,寬宥些許遲來之罪罷。”
董卓心中暗罵,這小子明擺著要以聖旨壓人,提醒自己他如果遲到就在陛下麵前給他上眼藥!
“唉!賢侄,此等神駒,咱的確沒見過啊!”
“罷了,伯父為難,小子豈敢強求。”
衛崢擺擺手,似乎真就打算放棄,但緊接著,他似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從懷中取出了一塊馬蹄形狀的木頭:
“對了,此物名喚馬蹄鐵,便是小子先前所說提升騎兵戰力的東西。
董伯父統帥騎兵,應當知道馬蹄完好之重要,有此物相助,縱使是尋常軍馬也能無懼沙礫碎石,翻山越嶺。
能使西涼鐵騎如虎添翼,奔襲千裏而馬蹄無損!
在戰場之上持續衝鋒之威能,何止倍增!
若伯父得之,彼時,天下諸侯,誰人麾下鐵騎堪稱無雙?!
唯有董仲穎一人爾!!
許是衛崢描繪的畫麵太過清晰和震撼,聽得董卓腦子裏嗡嗡作響。
巨大的,顛覆性的想法衝擊著他所有的經驗和認知。
他死死盯著衛崢手中那個平平無奇的木頭模型,粗糙的外表下似乎蘊藏著足以改變騎兵格局的力量!
他甚至能想象到西涼鐵騎馬蹄閃著寒光,日行數百裏而不疲,在戰場上不知疲倦地反複衝殺,那將是何等恐怖的景象?!
周圍的將領也都屏住了呼吸,包括癱在地上的華雄,也下意識地忘記了頭上的疼痛,眼中爆發出灼熱的精光。
他們都是騎兵將領,太懂其中的價值了,這簡直是天賜的騎兵神器!
“賢...賢侄.”
董卓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因為激動,也因為貪婪,“此...此等神物...當真可用?!”
“此乃小子觀察思索許久所得,已親身驗證可行,匠作之法也了然於胸。”
他語氣恢複了之前的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很普通的事,
“董伯父於小子乃自家長輩,如此利軍利國之物,本就該獻與伯父,以助伯父虎威...”
隨後語氣一黯,
“然則,小子眼下身負皇命,最缺的坐騎卻是久久不見,這可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