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消息發送成功的瞬間,屏幕頂端立刻跳出“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
仿佛手機那頭的人,早已等候多時。
【如你所願,我在阿馬爾菲海岸等你,不要讓我失望。】
看著這行簡潔有力的回複,祁驍扯了扯嘴角,心中一片荒蕪的澀意。
多可笑。
在他眾叛親離、跌落塵埃之時,唯一向他伸出援手的,竟是他從小鬥到大的死對頭。
那個曾被他指著鼻子罵“陰險狡詐”的女人,如今卻成了他複仇計劃裏,唯一的共犯。
他關掉手機,巨大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滅頂而來。
尤其是被她咬破的地方,和右手小指一起火辣辣的疼。
這一夜,祁驍睡得極不安穩。
光怪陸離的夢境裏,交織著婚禮那天的喧囂。
醒來時,窗外天色灰蒙。
他抬手抹去滿臉的悵然,眼神一點點變得冷硬。
他起身,簡單地收拾了自己,用高領毛衣遮住脖頸上昨夜瘋狂的證據,蒼白著臉出了門。
今天,是他母親的忌日。
墓園總是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濕冷。
祁驍將一束潔白的百合放在母親墓前——那是母親生前最愛的花。
他蹲下身,指尖輕輕拂過墓碑照片上母親溫婉的容顏:
“媽,我來看你了。”
“別擔心,我很好……真的。”
“爸的事,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讓他堂堂正正地走出來。所有欠了我們祁家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您在天上,好好看著。”
他的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回頭隻見薑予安身上那身檢察院的製服還沒有來得及換。
和同樣穿著製服的宋凜舟站在一起,祁驍隻覺得惡心。
他毫不客氣的趕人:“滾。”
薑予安腳步頓了頓,什麼話都沒說,隻是對著墓碑拜了拜。
就在她彎腰的瞬間,祁驍猛地起身,抬手狠狠一揮!
“啪!”
那束包裝精美的花被直接打飛,散落一地。
祁驍的目光如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射向薑予安和宋凜舟:
“薑予安,你什麼意思?在我媽忌日,帶著她最討厭的花,領著她最恨的人過來?你是嫌她在地下還不夠安心嗎!”
薑予安眉頭緊蹙,沉聲道:“花是凜舟買的,他也是一片心意。一束花而已,你何必……”
“一束花而已?”
祁驍打斷她,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譏諷。
記憶卻不受控製地翻湧而上——
曾幾何時,薑予安對他家每個人的喜好了如指掌。
母親花粉過敏,唯獨能接受清淡的百合,她每次來家裏做客都記得清清楚楚,甚至會提前叮囑花店仔細處理。
細心到每次母親收到花都忍不住笑著打趣。
“有予安這麼細心的孩子,以後我們阿驍成了家,不知得幸福成什麼樣。”
他也以為他可以和薑予安幸福到老,可是現實卻事與願違。
她不僅親手將他弄的家破人亡。
更是能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出“一束花而已”。
宋凜舟壓下眼裏的幸災樂禍,小心的開口:“祁先生,對不起,我隻是……隻是真心想過來拜祭一下伯母。”
他這副惺惺作態的樣子,讓祁驍從回憶中抽過神。
想到那天他在法庭上的控訴,祁驍站起來。
“行啊。”
說著一把按住宋凜舟的肩膀,在他驚恐的呼聲中,毫不留情地將他的身體狠狠往地上一按。
讓他的雙膝直接砸在了冰冷的地上。
動作又快又狠,沒有絲毫猶豫。
宋凜舟疼得慘叫一聲。
“住手!”
薑予安臉色驟變,一把扶起宋凜舟,低頭檢查他的傷勢。
再抬頭看向祁驍時,語氣斥責:“他隻是想來道個歉,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無理取鬧?”
祁驍被推開,踉蹌了一步才站穩。
他抬手理了理微亂的發絲,姿態甚至帶著幾分慵懶。
“薑檢察官,你聽不清楚嗎?是他自己要求的下跪道歉啊。”
“我不過是幫他一把,讓他顯得更有‘誠意’些,怎麼,這也有錯?”
“你……”
薑予安被他這番顛倒黑白的言論氣得額角青筋直跳,眉頭緊皺。
隨後扶起嚇得瑟瑟發抖的宋凜舟,丟下一句警告快步離開。
“祁驍,別一錯再錯。”
祁驍沒有回頭。
他緩緩蹲下,用指尖輕輕摸了摸地上的溫熱。
笑容在蒼白的臉上綻開。
“媽,您看到了嗎?”
“這隻是個開始。”
“那些欠了我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