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天那句“位雖卑,但憂國!”如同平地驚雷,整個奉天殿先是死寂。
總旗王剛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幹幹淨淨。
他盯著葉天的背影,眼神裏全是驚恐和難以置信。
他想起自己片刻前還拍著葉天的肩膀,讚他“最是沉穩”。
此刻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那小子哪是沉穩?
他分明是在作死啊!
龍椅上,朱元璋的麵色已從鐵青轉極度的陰沉。
甚至能看到額頭青筋暴起。
他緩緩地將目光從麵如死灰的陳德文身上,移到了那個跪得筆直的葉天身上。
“好,好一個‘位雖卑,但憂國’!”
朱元璋的聲音不高,卻讓所有人脊背發涼,
“照你這麼說,是咱朱元璋昏聵不明,滿朝文武皆是瞎子,獨你一個火眼金睛?!”
“臣......”
葉天心中竊喜,正想再添把火,把這“作死”的罪名坐得更實些。
“夠了!”
朱元璋根本不給他再說下去的機會,暴怒地一揮手,
“一並拖出去,砍了!”
如狼似虎的錦衣衛小旗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陳德文和葉天就往殿外拖。
“且慢!”
朱元璋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解氣,他盯著葉天那張非但無懼、反而隱隱透著興奮的臉,一股怒火直衝頂門,
“......尤其是那個小旗官,咱不要讓他死得太痛快!給咱細細地砍!”
葉天聞言,眉尾幾不可查地一挑。
喲嗬?
怒氣值爆表了啊老朱!
看來這次回歸現代,能度個痛快的小長假了!
他幾乎要控製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
與葉天的“熟門熟路”和內心狂喜截然不同,一旁的禦史陳德文已是淚流滿麵。
他掙紮著扭過頭,看向一同拖行的葉天,聲音哽咽悲愴:
“小兄弟!是陳某連累了你啊......你何苦為我這必死之人......搭上性命......”
他看著葉天,想到這年輕人因自己一句諫言,竟落得個比自己更淒慘的下場。
方才那擲地有聲的八個字,更是如同驚雷,激蕩著他的肺腑。
“大人風骨,秉直敢言,下官......欽佩之至!能與大人同死,死而無憾!”
葉天迅速進入狀態,拿捏出一副慷慨悲歌的腔調回應道。
心裏卻在嘀咕:
要不是你先上去開團吸引了仇恨,我哪能跟得這麼舒服?
他這番“肺腑之言”,更是直擊陳德文內心最柔軟處。
這位一生剛直、受盡同僚排擠打壓的禦史,此刻眼角徹底濕潤了。
“想我陳德文一生,被視作異類,飽受傾軋......不成想,臨死之前,最懂我之人,竟是......竟是你!”
他激動得聲音發顫,猛地昂起頭,一股浩然之氣油然而生,
“哈哈!以死明誌者,你我二人也!”
葉天打量了一眼這位真情流露的禦史,心中也難得地生出一絲敬意。
是個好官,可惜,跟了個喜歡“九族消消樂”的老板。
刑場之上,畫風突變。
剛才還悲壯無比的氛圍,在劊子手磨刀霍霍之時,變得有些......詭異。
“陳大哥!”
葉天急吼吼地搶先一步,就想往斷頭台前湊,
“您讓我先來!我......我趕時間!”
再晚就誤事了呀。
“噯!賢弟且慢!”
陳德文卻一把將他拽到身後,臉上帶著一種殉道者的執著與急切,
“此事因我而起,自當由我先來!這第一刀,合該為我這罪臣而落!”
“不不不,長幼有序,赴死......也要講這個!您讓讓我,理當我先!”
葉天不甘示弱,又擠了回來。
他心中無語:
不是,大哥,你跟我搶這個幹嘛?
我砍頭是回家,你砍頭那可是真涼涼啊!
陳德文自然不願“落後”,在他看來,這是捍衛自己作為諫官最後的尊嚴與節操。
兩人竟在刑場之上,為了“誰先死”這個問題,你推我搡,差點扭打起來。
旁邊的劊子手都看傻了,從業十幾年,頭回見著在斷頭台前“插隊”的。
“爭個屁!爭著投胎啊?!”
其中一個脾氣暴躁的劊子手,不耐煩地一腳踹在葉天腿彎。
將他踹得一個踉蹌,同時朝同伴使了個眼色,
“磨蹭什麼?並排站好!一塊兒!”
寒光一閃。
葉天眼前一黑,熟悉的失重感傳來。
再睜眼,已是出租屋。
他第一時間抬起手臂,上麵清晰地顯示著一串讓他心花怒放的數字:
【48:00:00】。
“漂亮!又回來了!”
葉天興奮地一揮拳頭,抓起手機。
不忘先給送遲到整整一個小時的炸雞外賣一個六星差評。
點完餐後,他忽然瞥見另一隻小臂上的標識發生了變化:
【0.5kg】
“kg?重量單位?”
葉天眼睛一亮,腦中閃過一個大膽的猜想:
如果上麵是“假期時長”,那下麵......莫非是能攜帶物品的“重量額度”?
老朱砍了我這麼多回,拿他點兒“土特產”不過分吧?
隨便帶點什麼回來,別說泡麵加腸,就是豪宅豪車也不在話下!
他看了眼手機餘額,上周揮霍一空,此刻正捉襟見肘。
“不管了,都要當倒爺了,還省什麼?”
他大手一揮,開啟瘋狂星期四之旅。
對下次的“求死”之行多了更熱切的期盼。
死了就可能賺幾萬,或者幾十萬,你心不心動?
尤其是這死了還沒有代價......
有了這層想法,葉天竟覺得這兩天如此漫長。
好不容易熬到倒計時歸零的瞬間,葉天眼前一黑,再度回歸大明。
意識剛剛清醒,就聽見總旗王剛那帶著心有餘悸和嚴厲審視的目光。
正在挨個盤問手下的錦衣衛小旗官:
“......你可憂國?”
被問到的小旗官一個激靈,挺直腰板,聲音洪亮地回答:
“國家強盛,四海升平,卑職無憂!”
葉天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好家夥,這是被他上次的騷操作搞出心理陰影了,上崗前先搞忠誠度篩查?
也沒錯,任誰也扛不住這樣高搞啊!
眼看王剛的目光就要掃到自己,葉天神色一凜,迅速進入狀態。
可不能見老朱的入場卷都過不了,那不就完了?
當被問到時,他昂首挺胸,目光無比赤誠地迎向王剛,聲音斬釘截鐵:
“卑職目之所及,皆為陛下天顏!心之所向,即是陛下刀鋒所指!願為陛下赴湯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