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盡管有了心理準備，親耳聽到確認，宋青林還是感覺心口被撞了一下。

他看著那個叫子衿的小丫頭，那眉眼間的柔美，確實像極了沐雨柔，但鼻梁和嘴唇的輪廓，又隱隱有他自己的影子。

得，實錘了，又是親生的。

“子衿，乖，叫爹爹。”沐雨柔柔聲哄著。

小子衿看著宋青林，又看看旁邊瞪大眼睛的卿卿和安靜的雪兒，小嘴癟得更厲害了，突然哇一聲哭了出來，轉身死死抱住沐雨柔的脖子：

“娘親，不要，子衿要娘親，嗚嗚嗚......”

哭聲不大，卻格外惹人心疼。

沐雨柔的眼淚也瞬間落了下來，抱著女兒，無助地看著宋青林：

“宋公子，我知道這很突然，也很為難你......子衿她身體弱，容易生病，性子也膽小......

“我......我留下些丹藥和調理的方子......求求你，暫時照顧她一段時間，等我處理完穀裏的事情，一定來接她......”

她一邊說，一邊手忙腳亂地從儲物手鐲裏往外掏東西。

不是儲物袋，是更精致的手鐲。各種瓶瓶罐罐，上麵貼著細心的標簽：清熱散、安神丹、培元膏、子衿每日食譜......

還有一大堆曬幹的靈草、幾本厚厚的藥材圖譜，甚至還有幾個看起來軟乎乎的布偶娃娃。

“這些是丹藥，上麵都寫了用法。這些是藥膳的方子，很簡單的......這些娃娃，她晚上要抱著才能睡著......”

沐雨柔語無倫次地交代著，眼淚掉得更凶了。

宋青林看著這對哭成淚人的母女，心裏軟得一塌糊塗，那點因為“又被塞了個娃”而產生的無奈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

他上前一步，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可靠：“沐姑娘，別哭了，孩子我看著，你放心。”

他嘗試著伸出手，想去抱小子衿。小子衿哭得更凶了，往沐雨柔懷裏縮。

沐雨柔心疼地親了親女兒的額頭，狠了狠心，輕輕將她往宋青林懷裏送：“子衿乖，這是爹爹，是好人......以後聽爹爹的話......”

宋青林接過這個柔軟得像雲朵、又哭得發抖的小身體，笨拙地拍著她的背：“哦哦，子衿不哭，爹爹在呢。”

沐雨柔看著宋青林雖然生疏卻無比耐心的動作，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但離別的痛苦更甚。

她最後摸了摸女兒的小臉，將地上的東西快速收進一個儲物袋，塞到宋青林手裏，泣不成聲：

“拜托了......宋公子，大恩大德......”

她再也說不下去，猛地轉身，捂著臉跑出了店鋪，綠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店裏安靜下來，隻剩下小子衿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哭聲。

卿卿湊過來，好奇地看著新來的妹妹，伸出手指想戳戳她的臉：“哎，你別哭了？”

雪兒也走過來，默默地從自己的小口袋裏掏出一顆沒吃的靈果糖，遞到子衿麵前。

宋青林抱著第三個女兒，看著懷裏這個眼淚汪汪的小可憐，又看看身邊一個活潑過頭、一個安靜過頭的另兩個女兒，長長地、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三朵金花了，這寵物店，眼看就要改成幼兒園了。

而且看沐雨柔那柔弱的模樣和子衿這膽小的性子，這老三，怕是比老大老二更難帶啊。

宋子衿是名副其實的小哭包，想娘了，哭；餓了，哭；渴了，哭；看到不認識的小蟲子，哭；甚至連大黃湊過來友好地舔她一下，也能把她嚇哭。

而且她身體似乎確實弱一些，晚上睡覺容易踢被子，稍微著點涼，第二天就開始流鼻涕、咳嗽。

宋青林不得不嚴格按照沐雨柔留下的食譜，每天小心翼翼地給她準備藥膳，還得定時喂她吃那些味道並不怎麼好的養元丹藥。

“子衿乖，張嘴，啊——”

宋青林端著一個小玉碗，裏麵是熬得濃濃的、帶著藥香的靈米粥。

子衿小鼻子一抽一抽，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苦......爹爹，苦......”

“不苦不苦，爹爹放了甜甜的蜜漿了。”宋青林耐心哄著。

旁邊已經飛快吃完自己那碗飯的卿卿，正圍著桌子跑來跑去，嘴裏喊著：“駕！駕！大黃快跑！”

被她當馬騎的大黃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

雪兒則安靜地吃著自己的飯，偶爾抬起眼皮，看看哭唧唧的三妹和焦頭爛額的爹爹，小大人似的歎口氣。

好不容易連哄帶騙讓子衿吃完了藥粥，宋青林剛想喘口氣，卿卿那邊又出狀況了。

她試圖模仿宋青林昨天給她講的“孫悟空翻筋鬥雲”，從桌子上一躍而下，結果沒掌握好角度，一頭撞在了椅子腿上，額頭上瞬間起了個大包。

“哇——”卿卿的哭聲可比子衿響亮多了，堪稱魔音貫耳。

宋青林趕緊丟下碗，衝過去抱起卿卿，又是吹氣又是揉：“哎喲我的小祖宗，你怎麼這麼皮啊！疼不疼？爹爹看看！”

子衿被二姐這驚天動地的哭聲嚇得一愣，忘了自己的委屈，呆呆地看著。

雪兒默默地去櫃子裏拿來沐雨柔留下的、有消腫止痛效果的藥膏，遞給宋青林。

宋青林手忙腳亂地給卿卿塗藥，卿卿在他懷裏扭來扭去，哭得鼻涕泡泡都出來了。

這邊還沒安撫好，子衿大概覺得被忽視了，又或者是被二姐的哭聲勾起了傷心事，小嘴一癟，再次嗚嗚地哭了起來。

頓時，店裏二重唱響起，一個高亢嘹亮，一個細弱委屈。

宋青林感覺自己快要裂開了，他恨不得自己能分身，一個抱卿卿，一個抱子衿，還有一個能給雪兒梳頭。

“好了好了，都別哭了！”宋青林提高音量，試圖鎮壓。

效果甚微，他隻好采取逐個擊破的策略。

先抱著卿卿在屋裏走了兩圈，承諾等下給她做秋千，小丫頭的哭聲才漸漸小了下去。

然後又趕緊回來，把子衿也抱起來，輕輕搖晃著，哼著不成調的歌謠。

雪兒走到子衿麵前，把自己最喜歡的那個軟布娃娃塞進她懷裏。

子衿抱著娃娃，抽噎著，慢慢停止了哭泣。

看著懷裏終於安靜下來的兩個小丫頭，再看看懂事地幫忙收拾碗筷的雪兒，宋青林累得直接坐倒在地板上，背靠著櫃台大口喘氣。

一碗水端平？說得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