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日又是三條情報。
【情報一:李癩子昨日回家後,將麅子肉簡單烤製便狼吞虎咽,現已上吐下瀉,高燒不退,其妻正急得團團轉。】
【情報二:李家村昨夜肉香四溢,不少村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今日已有三五成群的村民聚集議論,言語間滿是嫉妒與不忿,更有人動了冒險進山的心思。】
【情報三:後山老君溝的峭壁上,有一窩野蜂,積蜜已久,至少可得十斤蜂蜜。】
李牧看完第一條,嘴角咧開一個冰冷的弧度。
活該!
那塊肉是他特意挑出來的,緊挨著狼咬的傷口,上麵沾滿了汙血和碎肉,天知道有多少臟東西。
李癩子那貪婪的德行,拿回家肯定舍不得多浪費一丁點,更別提仔細清洗了。
這下好了,省了自己動手。
讓你小子占便宜沒夠,讓你小子把原主當傻子耍,差點搞得家破人亡。
現在知道肉不是那麼好吃的了吧!
可當他看到第二條情報時,剛剛升起的那點幸災樂禍,瞬間就被一盆冷水澆滅了。
麻煩來了。
人就是這樣,不患寡而患不均。
大家一起挨餓,雖然苦,但心裏是平衡的。
可現在,全村人都餓得前胸貼後背,就他李牧家,昨晚燉肉的香氣怕是飄了半個村子。
那味道,對饑腸轆轆的人來說,簡直就是最惡毒的酷刑!
原主在村裏不說是個人人喊打,那也是人憎狗厭。
以前有老爹這個老獵戶鎮著,村裏人看在時不時能分點野味的份上,才捏著鼻子忍了。
現在老爹腿斷了,自己這個潑皮卻突然走了狗屎運,打回來一頭大麅子。
這在村民眼裏,得多刺眼?
他們不會覺得你李牧有本事,隻會覺得你運氣好得不講道理,憑什麼!
嫉妒,是會殺人的!
情報裏說,已經有人動了進山的心思。
這深山老林是好闖的?
村裏人最多就在外圍砍點柴,真要往裏走,碰上狼蟲虎豹,那就是九死一生!
他們要是出了事,這筆賬,十有八九要算到自己頭上!
到時候那些死了男人的婆娘,沒了爹的娃,成群結隊堵在你家門口哭天搶地,你渾身是嘴都說不清!
這年頭,窮山惡水出刁民,胡攪蠻纏才是常態!
李牧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這事,必須得早做打算。
他目光下移,落在了第三條情報上。
蜂蜜!
還是至少十斤!
在這缺衣少食,連鹽都貴得要命的年頭,蜂蜜可是真正的金貴東西!
不僅能吃,還能換錢,甚至能當藥用!
一想到烤得滋滋冒油的麅子肉上,刷上一層金黃透亮的蜂蜜......
李牧的喉結忍不住滾動了一下,口水差點流出來。
幹了!
這蜂蜜必須搞到手!
至於村裏的麻煩,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想要活下去,還活得好,就不能怕事!
李牧輕手輕腳地爬起來,走出屋子。
剛出來,就聞到一陣濃鬱的肉香味。
也不知道是嫂嫂的手藝好還是的確餓的狠了,那香味霸道得不像話,絲絲縷縷地鑽進鼻孔,像一隻無形的小手,撓得他胃裏直癢癢。
李牧顧不上洗漱,第一時間往廚房走去。
他剛走到廚房,就看見嫂嫂將一碗熱氣騰騰的肉粥從鍋裏盛出來。
粥熬得極好,米粒開花,肉末滾在其中,上麵還飄著一層誘人的油花。
“叔叔,快趁熱吃。”陳慧嫻柔聲說著,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
院子裏,李大有也拄著拐杖,坐在門檻上,眼巴巴地瞅著。
李牧有點懵,“爹,嫂嫂,你們怎麼不吃?”
李大有把旱煙杆在鞋底上磕了磕,悶聲悶氣地開了口,“以前,這個家是我撐著,我打獵,我換糧,所以第一口飯得我先吃,保證我有力氣。”
他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裏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勁兒。
“現在,你才是這個家的頂梁柱。”
“你得先吃,吃飽了,才有力氣去山裏拚命,護著我們這一老一小。”
“這是規矩!”
李牧心裏一震。
他明白了。
這不僅僅是一碗粥,這是一種責任的交接。
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亂世,最樸素的生存法則,就是把所有資源都傾斜給家裏最強的勞動力。
現在老爹這是把一家之主的身份交給李牧了。
想明白這點,他沒再推辭,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溫熱的肉粥滑進胃裏,驅散了清晨的最後一絲寒意,也填滿了那顆因為穿越而來始終懸著的心。
隻要家裏的日子能好起來,這種規矩,遲早會成為過去式。
幾口熱粥下肚,李牧才發現,這粥裏不光有肉,還有為數不少的米粒。
“嫂嫂,咱家哪來的米?”
陳慧嫻的臉頰微微泛紅,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說,“早上......早上我用麅子的一些下水,跟隔壁張屠戶家換了些米糠和碎米。”
李牧一聽,拿著勺子的手頓住了,他搖頭苦笑:“嫂嫂,你這麼做,怕是要給咱家招來眼紅的。”
一碗肉粥,就這麼換出去了?
那全村人還不得炸了鍋?
“哼!你當村裏人都是瞎子聾子?”
李大有冷哼一聲,一針見血,“昨天那麼大一頭麅子扛回來,肉香飄了半個村子,你以為能瞞得住誰?”
“都是一個村的,低頭不見抬頭見。”
“你吃肉,人家連糠都吃不上,時間長了,人心就散了,就該有怨氣了!”
“到時候,咱家在村裏還怎麼待?”
薑還是老的辣。
李牧連連點頭,這方麵確實是他想得簡單了。
每日情報裏也給出了提示。
他放下碗,腦子飛速轉動,一個更大膽的計劃瞬間成型。
“爹,嫂嫂,我想好了。”
他看著兩人,沉聲道,“這麅子的內臟,咱們一點不留,全都拿出去跟村裏人換糧食!”
“啥?全都換了?”
陳慧嫻驚得站了起來,“叔叔,那可不行!那下水裏頭,尤其是那副腸子,油水多著呢!留著咱們自己煉油,炒菜也香啊!”
在這個油星子都金貴的年頭,把那麼多肥油換出去,她心疼得直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