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推人的也是個郡王，瞧著年紀大一些，這會兒頗有些醉態。

他指著倒在地上的青年說道：“你母妃、從前不過是本王母妃的洗腳婢，如今哪裏輪的著你來對本王指指點點！”

“動手的是應郡王，另外那位是瑞郡王。”臨秋站在沈月昭身後，小聲提醒。

沈月昭微微蹙眉：“應郡王？”

“是，他生母是貴太妃，今年剛剛病逝。那位瑞郡王母妃是貴太嬪......很早便沒了。”臨秋早將後宮諸位記了個清楚。

沈月昭見那應郡王竟已經掄起拳頭要動手，幹脆上前一步喊道：“王爺請慢！”

應郡王蕭炳醉醺醺抬頭，似乎沒認出沈月昭是誰：“關你屁事？滾！”

“王爺。”沈月昭隻笑著提醒，“太後娘娘馬上就回來了。”

應郡王一愣，像是才想起這是哪裏。

他麵上有些訕訕，卻不願丟了麵子：“那也不是本王的錯！他竟還敢提本宮的母妃，簡直找死！”

“王爺喝醉了，恐是聽錯了？臣妾在後宮都聽聞，說幾位王爺之間很是兄友弟恭呢。”

沈月昭溫聲細語，給足了應郡王麵子，“來人，扶王爺下去喝碗醒酒湯。”

應郡王被身邊小太監提醒了沈月昭的身份，當即也沒說什麼，隻含糊著醉語，由著人扶下去了。

那邊瑞郡王蕭煜也被攙扶了起來。

沈月昭既然管了，自然不可能管到一半，便上前問的：“王爺可好？”

“還請賢妃娘娘做主，我們王爺真的什麼都沒說啊！”

蕭煜本身也就十六七歲，他身邊的小太監瞧著更小，這會兒扶著蕭煜頗有些六神無主的模樣，“我們王爺隻是問了應王爺一句，說過幾日一起去祭拜貴太妃，應王爺便——”

“好了，兄弟之間打打鬧鬧，沒什麼的。”沈月昭才不給他們斷這個官司。

若不是這蕭煜讓她想起往事，她也懶得管這一出。

“本宮已經命人去請太醫來，你快帶著你家王爺先去旁邊歇歇。”沈月昭說道。

蕭煜有些狼狽的抬起頭，對著沈月昭行了一禮：“多謝賢妃娘娘。”

“不敢，王爺有禮。”沈月昭低眸屈膝回了一禮，抬頭時，卻見那蕭煜似有些怔怔的看著自己。

她展顏一笑，沒多說什麼，扶著臨秋的手轉身走了。

路過自己的座位時，沈月昭也沒停留，隻對淑妃說了聲覺得疲累先回去了，便直接離開了宮宴。

十六歲的少年，倔強卻堅定的守在她跟前，擋住那些屍山血海的畫麵，便是被長槍刺穿也不願意讓開一步。

他還那麼小，血卻流了那麼多......

“......娘娘？娘娘。”

臨秋的聲音打斷了沈月昭的回憶，她“啊？”了一聲：“怎麼了？”

“奴婢在想，要不要將今日的事情，回稟給皇上？”臨秋問道。

沈月昭並不想看到那蕭煬，直接拒絕：“不必了，想來會有人去回稟的。”

“可是......”臨秋有些著急。

事情是她家娘娘辦的，問題也是她家娘娘解決的，這個時候，不應該是皇上麵前表個功嗎？

“沒關係，現在本宮不稀罕那些了。”沈月昭剛說完，轉過廊下拐角，便險些撞到人。

男子扶了她一把，又後退兩步：“抱歉，走的著急，沒瞧見人。”

“是晉親王。”臨秋連忙小聲提醒。

沈月昭屈膝行禮：“見過王爺，是臣妾沒仔細看路，王爺莫怪。”

晉親王蕭珩卻笑道：“娘娘請起，本王剛剛聽說應郡王在宴上鬧起來，多虧娘娘主持公道？”

“不敢，隻是太後娘娘和皇上都不在，臣妾便托了個大。”沈月昭並未將話說的太滿，隻又行了一禮，“臣妾宮中還有事，便先告退了。”

“好，慢走。”蕭珩微微側身，給她讓開路。

不過沈月昭也是萬萬沒想到，擦身而過的瞬間，蕭珩輕聲開口：“此事既是娘娘所為，便也該讓皇上知曉。本王，會據實回稟。”

沈月昭腳步一頓，又側身行了一禮，並未再說什麼。

明白是蕭珩剛剛將自己與臨秋的話聽了去，沈月昭也並不太過意外。

這位晉親王雖然瞧著年輕，也隻比蕭煬大了五歲，但論輩分卻是蕭煬和蕭煜等人的皇叔，如今更是擔任宗人府宗令一職。

也難怪，兩位郡王打架，他要趕回去管一管了。

“奴婢從前就聽說晉親王脾氣可好，為人又公道正直，對待百姓和宗室都是一樣的。”

臨秋忍不住，帶了幾份喜悅與沈月昭說道，“外麵百姓都喚他一聲‘賢王’呢！今日一見，當真如此。”

沈月昭輕輕點了下頭：“瞧著確實如此。”

不過，賢王？

嗬，她還是賢妃呢。

私底下如何誰又知道呢？

回到長樂宮，沈月昭隻覺得一晚上頗為疲累。

不過，她還是撐著手寫了一封信，讓臨秋找人去交給沈崇。

“不要給母親，直接交到父親手裏。”沈月昭叮囑臨秋。

臨秋點頭，很是認真：“奴婢記住了，娘娘放心。”

不過半個時辰，沈月昭還未泡完澡，臨秋就回來了。

她辦事也著實謹慎，還去宮宴上尋了太後為沈月昭告假，順便將信親自送到了沈崇手裏。

“老爺沒多說什麼，隻讓奴婢轉告娘娘，定要養好身子。”臨秋說道。

沈月昭哼笑一聲，沒說什麼，早早歇下了。

年初一，沈月昭一大早起身去慈寧宮請安。

太後似乎有些驚訝，又很快笑開：“你大病初愈，合該多睡一會兒的。”

“臣妾早就該來給太後娘娘請安，隻是之前怕還有病氣，如今太醫說臣妾全好了，又恰好新年新氣象，臣妾便早早過來了，希望沒擾了太後娘娘休息。”沈月昭溫和笑著，讓人拿過來食盒，“臣妾蒸了一些壽桃，太後娘娘擺著也算個喜氣。”

太後這下更開心了，拉著沈月昭的手，笑了一會兒又開始歎氣：“哎，若後宮所有人都像你這般懂事，哀家和皇上不知道多省心。”

“臣妾也是太後娘娘教導出來的，有娘娘坐鎮，這後宮啊，隻會越來越好。”沈月昭說道。

太後便又笑起來。

“姑母，該喝藥了。”蘇晚晴端著托盤走了出來，瞧見沈月昭還驚訝了一下，連忙行禮，“民女見過賢妃娘娘。”

“晚晴妹妹何必這般客氣，大家都是一家人。”沈月昭笑眯眯說道。

太後聽得她這話，也隻是笑意深了幾分，並沒說什麼。

臨告退前，沈月昭小心的問道：“太後娘娘，明日是年初二，臣妾......”

“你進宮一年多，也該回家瞧瞧了。”太後笑道，“哀家與皇上說一聲，你趕在宮中落鑰之前回來便是了。”

“多謝太後。”沈月昭連忙行禮，到了初二一早還是先來給太後請過安，才出宮回了沈家。

沈崇早就帶著全家在門口等著，見到沈月昭的馬車行來，他才露出一些笑臉，和眾人一起向沈月昭請安。

“父親，母親，快請起。”沈月昭連忙上前扶起眾人，朗聲笑道，“今日得太後娘娘和皇上恩典，得以歸寧再見父母，女兒心中感激，咱們在家中，也不必以君臣之禮相稱。”

沈崇連聲稱不敢，帶著沈月昭到了前院書房後才笑道：“你除夕夜給為父傳信說今日要回家，為父還擔心你難以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