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瑞瑞被秘密轉入了霍家控股的私立醫院,戒備更加森嚴。
霍錚似乎真的投入了巨額資金和資源,德國的專家團隊很快到位,製定了詳細的手術方案。
他偶爾會來醫院,隔著ICU的玻璃看看瑞瑞,也會試圖跟我說話。
但我總是沉默以對,或者隻回應最簡短的詞彙。
他似乎有些失落,但更多是被許苒的事情牽絆。
聽護士閑聊,許苒的抑鬱症因為那次被我襲擊而加重,霍錚大部分時間都在陪她做心理治療。
我像個透明的影子,守在兒子身邊。
直到那天,主治醫生麵色凝重地找到我:
“霍太太,手術需要直係親屬的骨髓做輔助培養,以降低排異反應,霍總那邊......聯係不上,您看......”
“抽我的。”我毫不猶豫地伸出手臂。
抽髓的過程很痛苦。
長長的針刺入骨骼,帶來鑽心的疼。
我咬著牙,一聲不吭,額頭沁出細密的冷汗。
護士有些不忍:“霍太太,如果受不了可以打麻藥......”
“不用。”
我需要這疼痛,來提醒自己清醒。
霍錚是在抽髓結束後才趕到的,他看到我蒼白的臉色和手臂上的淤青,眼神複雜。
“為什麼不打麻藥?”
我平靜地看著他,扯出個笑來:“這點痛,比起你給我的,算什麼呢?”
霍錚噎住了,臉上閃過一絲狼狽。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他走到一邊接聽,語氣是刻意壓低的溫柔:
“苒苒,別怕,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他看向我,張了張嘴,似乎想解釋什麼。
我先開了口,聲音輕得像歎息:“霍錚,你去吧。”
“瑞瑞這裏,有我就夠了。”
我補充道,垂下眼瞼,掩飾住眼底的冰冷。
他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懂事。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了。
我回到病房,反鎖了門。
鏡子裏,我的臉色蒼白如紙,但眼神卻亮得驚人,裏麵燃燒著決絕的火焰。
霍錚以為用瑞瑞就能永遠拴住我。
但他忘了,可以切斷我與外界的聯係,可以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但他無法監視一個順從的,一心救兒子的,甚至不惜抽髓的母親。
我利用每次去醫生辦公室溝通病情的機會,利用護士的同情,利用一切細微的漏洞,早已將我的計劃,通過一個被霍家權勢壓迫,心懷不滿的清潔工,傳遞了出去。
傳遞給了那個曾欠我一個大人情,如今在灰色地帶擁有龐大權勢的前男友。
代價是我手中掌握的,關於霍氏集團某個核心項目,足以讓他身敗名裂的財務漏洞證據。
他會幫我和瑞瑞準備全新的,無懈可擊的身份,並護送我們離開。
而今天,霍錚去陪許苒,就是最好的時機。
深夜,醫院走廊的燈光變得昏暗。
我抱著被悄悄注射了鎮靜藥物,陷入沉睡的瑞瑞,跟著那個沉默的清潔工,走進了通往後勤通道的電梯。
電梯下行,數字不斷變換。
我的心跳平穩而有力。
來到地下停車場,一輛不起眼的黑色麵包車停在約定地點。
車門滑開,我抱著瑞瑞,毫不猶豫地踏上車。
我低頭,親吻著瑞瑞光潔的額頭。
車子消失在夜色中,我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給那個我銘記於心的號碼:
“永別了,霍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