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刺骨的寒意從身下冰冷的石板傳來,混合著黴味和灰塵的氣息鑽入鼻腔。
背上的傷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神經。
我掙紮著想坐起,卻牽動傷口,痛得倒抽一口冷氣。
柴房昏暗,隻有門縫透進一絲微弱的光。
“小姐!小姐您怎麼樣?”
頌芝帶著哭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壓得極低。
“頌芝?”
我心頭一緊:“你怎麼來了?快走,別被他們發現!”
“奴婢沒事,他們沒發現奴婢。”
頌芝聲音焦急:“小姐,您的傷......奴婢得想辦法給您弄點藥。”
我忍著痛楚,壓低聲音:“你找機會送信去宮裏......”
話音未落,柴房外突然響起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宋嫣然嬌滴滴的聲音。
“喲,這主仆二人,是在商量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呢?”
柴房門被粗暴推開。
宋嫣然扶著柳姨娘,賀知章跟在身後,三人居高臨下地看著趴伏在地的我。
頌芝想擋在我麵前,被一個婆子狠狠拽開,推搡著進了柴房。
“姐姐,這柴房的滋味,可還舒服?”
宋嫣然用繡帕掩著鼻子,語氣輕慢:
“嫡女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落得個為妾,任我踩踏的下場?”
我冷笑,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一個靠齷齪手段上位的妾生女,也配在我麵前吠叫?”
宋嫣然臉色一變,一把扯住我的頭發。
猛地按住我,將我往牆上撞。
頌芝語氣緊張:“放肆!你們可知我家小姐是......”
“是什麼?”
賀知章不耐煩地打斷,一腳將頌芝踹倒在地:
“一個賤婢,也敢大呼小叫?看來是跟你主子一樣,欠教訓!”
宋嫣然走到頌芝麵前,伸手掐住她的臉頰,指甲幾乎嵌進肉裏:
“賤奴!再敢胡言亂語,拔了你的舌頭!”
“放開她!”
我厲聲道,試圖起身,卻被背上的傷牽扯,再次跌倒在地。
賀知章見狀,眼中閃過一絲不耐與狠厲。
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我的衣襟,竟生生將我從地上提了起來!
“跪下!”
他冷喝,手上用力,想將我摁倒在地,逼我向宋嫣然屈膝。
脊椎仿佛要斷裂,傷口崩開,溫熱的血液浸透後衫。
我死死咬著牙,用盡全身力氣抵抗,指甲摳進地麵,磨出血痕。
“休想......”
我從齒縫裏擠出聲音:
“我宋姝......此生隻跪天地君王,父母高堂......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
“冥頑不靈!”
賀知章徹底失去耐心,另一隻手猛地掐上我的脖頸!
男人眼中是無盡恨意,手上一寸寸用力。
窒息感瞬間襲來,眼前陣陣發黑。
“小......姐......”
頌芝哭喊著衝過來,卻被婆子死死按住。
“賀知章......你......”
我呼吸困難,雙手徒勞地掰著他的手指,聲音嘶啞破碎:
“你會......後悔......”
“後悔?”
賀知章嗤笑,手上力道又重一分:
“我最後悔的,就是當初眼瞎,與你這種女人定下婚約!”
他猛地將我往地上一砸!
“咳!咳咳咳......”
我伏在地上,大口喘息,喉嚨如同被烈火灼燒,劇痛難忍。
宋嫣然看著我狼狽的模樣,快意地笑起來。
她走到我身邊,俯下身,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我的好姐姐,嫡女的風光,你享受夠了,以後,就安心做你的賤妾吧。”
“我會好好照顧你和那個病癆鬼母親的。”
她直起身,挽住賀知章的手臂,語氣甜得發膩:
“賀哥哥,我們走吧,別讓這地兒的晦氣沾了身。”
三人得意離去,柴房門再次被鎖死,光線重新變得昏暗。
頌芝爬到我身邊,淚流滿麵:“小姐!您的嗓子......”
我抓住她的手,用力寫下兩個字:“等,信。”
黑暗中,時間流逝變得無比緩慢。
背痛,喉痛,心痛,但比疼痛更清晰的,是恨意。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柳姨娘難掩得意的聲音:
“今日府中設宴,給嫣然和知章添彩頭。”
“把那孽障提出來,讓她去前廳伺候賓客!在宮裏為奴為婢三年,想必很會伺候人!”
“若有不從就把她母親提出來伺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