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身為科研員的沈清秋結婚的第三年。
我因為長期配合她的新藥臨床實驗,身體多處臟器功能出現衰竭的狀況。
正式停職住院治療前,科研所特地辦了場踐行宴。
她那個剛從國外調來的新同事江皓宇也在。
沈清秋介紹說:“這是我大學同學。”
我禮貌地點頭,沒多想。
酒足飯飽後,一個喝高的同事摟著江皓宇的肩膀:
“沈工,你和皓宇大學時斷了聯係,現在把人盼到一個所裏了,這是要再續前緣啊?”
餐桌上的氣氛瞬間凝固。
回家後沈清秋抱著我,反複解釋說那都是過去的事。
看著她急到眼眶發紅,我心軟選擇了相信。
往後,她提起江皓宇是公事公辦的抱怨:
“數據又錯了,真不知道他腦子裏想什麼。”
我以為這件事翻篇了,直到那天我特地去給她送飯。
她極其自然地將香菜一點點挑了出來。
我愣了一下。
“你什麼時候開始不吃香菜了?”
她想都沒想,下意識開口:“他不愛吃......”
......
沈清秋夾著香菜的筷子僵在半空中。
那半截沒說完的話卻讓我的心如墜冰窖。
“我......我說什麼呢?”
她立刻找補,語氣故作自然地幹笑道:
“最近食堂的大廚不愛放香菜,搞得我好久沒吃過,都快忘了自己愛吃了。”
我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沈清秋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睛習慣性地往下瞟。
這是她心虛時下意識的小動作。
結婚三年,我再清楚不過。
她明明是愛吃香菜的,所以我做的好幾道菜裏,都會撒上一點切碎的香菜。
她這不是忘了自己愛吃,而是記住了別人不愛吃吧。
壓下翻湧的情緒,我把飯盒往她麵前推了推。
“那以後做飯,我就不給你加香菜了。”
沈清秋鬆了口氣,以為我信了。
她起身抱了抱我,頭頂著我的下顎,聲音突然變得疲憊:
“老公,我最近工作壓力真的很大,你別胡思亂想了,對你的病情不好。”
溫熱的身體緊貼著我的胸膛,可我隻覺得一陣冷。
我輕輕推開她:“快吃吧,不然涼了。”
說完,我就離開了科研所。
晚上,沈清秋要加班,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而我也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幹脆起身打開書房電腦,想找部電影看。
鼠標移動間,一個被單獨放置在桌麵的音頻文件闖入我的視線。
文件名是“Q和Y”。
秋和宇?
我的指尖一顫,鬼使神差地點開了它。
一陣略顯青澀的吉他聲響起。
緊接著,是沈清秋少女時的聲音和一個男孩清脆的笑聲。
“沈清秋,你別笑了,再笑我彈錯了!”
“江皓宇你好笨啊,這個和弦都學不會。”
“那你來教我啊......”
沈清秋的聲音,是我無比熟悉的溫柔。
嬉笑打鬧聲中,他們合唱了一首情歌。
旋律很動聽,歌詞寫滿了少年心事。
我的血液在這一刻幾乎凝固。
這首歌......
是我和沈清秋婚禮那天,她當著所有賓客的麵為我唱的。
她說這是她大學時寫的,那時候她特別喜歡唱歌。
而她寫下這首歌,是為了在她以後的婚禮上唱給那個能相守一生的人聽。
我感動得紅了眼眶。
沒想到,我不是這首歌的第一個聽眾,更不是她心中那個“能相守一生的人”。
“......當星辰照亮你的眼睛,我的世界才有了風景......”
耳機裏,她和他的歌聲交織在一起,那麼和諧。
而回憶裏,我為她戴上戒指,許諾一生。
“老公,這首歌我隻唱給你一個人聽。”
原來全是謊言。
我就這樣戴著耳機,把那首歌循環了一整夜。
有些事不是翻篇了,隻是被更深地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