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天前的下午，大概四點多吧。”老太太說。

“那天我孫子放學回來，還跟她打了個招呼，她還給了我孫子一塊糖。”

三天前，正是趙衛東遇害的前一天！陳蘭在作案前一天還買了雪花膏，難道雪花膏除了留下氣味，還有其他作案用途？比如裏麵摻了什麼東西？蘇梅立刻從證物袋裏拿出陳蘭出租屋裏的雪花膏瓶，遞給老太太：“大娘，你看，她買的是不是這種包裝的？” 老太太接過瓶子，仔細看了看：“是！就是這種！一模一樣，都是友誼牌的，紙盒包裝，裏麵是白色的膏體，香味很濃。”

“你這兒的雪花膏，有沒有賣給過其他人？比如那個穿黑夾克的男人？”蘇梅問。

老太太搖了搖頭：“沒有，男人哪會買雪花膏啊，都是女人來買。不過前幾天有個男人來問過，說要找友誼牌雪花膏，我給他指了指，他沒買就走了，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刀疤男。”

“那個男人長什麼樣？”

“個子挺高，穿黑夾克，臉上好像是有個疤，看著挺凶的。”老太太說，“他問完雪花膏，還問我紅光錄像廳怎麼走，我給他指了路，他就匆匆走了。” 蘇梅心裏豁然開朗：刀疤男之所以問雪花膏，很可能是為了確認陳蘭購買的品牌，確保作案時留下的氣味一致；而他打聽紅光錄像廳的位置，顯然是為了作案做準備。

這兩個人，一個負責策劃、望風，一個負責動手，配合得十分默契。

“大娘，謝謝你，你提供的線索太重要了。”蘇梅拿出筆記本，把老太太說的話一一記下，“能不能麻煩你把最近一個月的銷售賬本給我看看？我想核對一下陳蘭買雪花膏的記錄。”

“沒問題，賬本在這兒呢。”老太太從櫃台底下拿出一個泛黃的硬殼本子，上麵用毛筆寫著“銷售台賬”四個字。

賬本是手寫的，每頁都記錄著日期、商品名稱、數量、金額，字跡工整。 蘇梅翻到最近一個月的記錄，果然找到了幾筆“友誼牌雪花膏”的銷售記錄，日期分別是一個月前、二十天前、十天前和三天前，每次都是兩盒，金額都是一塊二毛錢。

“大娘，這幾筆都是那個姑娘買的嗎？” 老太太看了看日期，點了點頭：“是！都是她，每次買完我就記下來，錯不了。”

蘇梅把賬本複印了一份（90年代供銷社沒有複印機，她讓老太太幫忙謄抄了相關記錄），又讓老太太在記錄上簽了字，作為證據。

臨走前，她又問：“大娘，你還知道陳蘭其他的情況嗎？比如她住在哪裏，或者有沒有什麼親戚朋友在附近？” 老太太歎了口氣：“我隻知道她在錄像廳上班，住在哪裏不清楚。聽說她妹妹幾年前死了，挺可憐的，她一個人在城裏打拚，不容易。” 蘇梅謝過老太太，騎車離開城南供銷社。

此時夕陽西下，餘暉把街道染成了金黃色，巷子裏的炊煙嫋嫋升起，夾雜著飯菜的香味。她沒有立刻回局裏，而是騎著車，沿著城南供銷社往紅光錄像廳的方向走——陳蘭每次買完雪花膏都往這個方向走，她想看看沿途有沒有其他線索。

這條路是條窄巷，兩邊都是低矮的磚瓦房，住著不少村民和外來務工人員。

蘇梅一邊騎，一邊留意路邊的店鋪和行人，突然，一家小小的裁縫鋪引起了她的注意。裁縫鋪的門楣上掛著“張記裁縫鋪”的牌子，門口擺著一台老舊的縫紉機，一個老師傅正在縫補衣服。 蘇梅停下車，走進裁縫鋪：“師傅，你好，我想問一下，最近有沒有一個穿藍布衫、紮馬尾的女人來做過衣服？大概二十七八歲，身高一米六左右。”她再次拿出陳蘭的照片。

老師傅抬起頭，看了看照片，點了點頭：“見過！這個姑娘半個月前來過，讓我給她改一件藍布衫，說是袖子太長了，要改短一點。”

“改藍布衫？”蘇梅心裏一動，“她有沒有讓你做其他東西？比如手套之類的？”

“手套？”老師傅想了想，“有！她讓我給她做兩副布手套，要薄一點、滑一點的，說是幹活用。

我給她用的確良布料做的，她取貨的時候很滿意，還給了我額外的手工費。” 的確良布料的薄手套！劉瞎子說凶手戴的是布手套，滑滑的，正好吻合！蘇梅的心跳加速：“師傅，你做的手套是什麼樣子的？能不能給我看看樣品？” 老師傅從櫃子裏拿出幾塊的確良布料：“就是用這種布做的，無指手套，手腕處有鬆緊帶，戴著不容易掉。她要的是白色的，說耐臟。”

白色的確良手套！蘇梅立刻想到了死者脖頸處的勒痕，沒有留下指紋，顯然是凶手戴了手套。

陳蘭讓裁縫鋪做手套，就是為了作案時不留下指紋！

“她取手套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麼？或者有沒有其他人跟她一起來？”蘇梅問。 “沒有，她一個人來的，取完就走了。”老師傅說，“不過她取手套那天，我看到她在巷口和一個穿黑夾克的男人說話，那個男人好像在等她，手裏還拿著一個黑色的包。” 又是刀疤男！蘇梅可以肯定，這兩個人就是連環凶殺案的凶手，陳蘭負責動手殺人，刀疤男負責策劃和接應。

現在隻需要找到他們的藏身之處，就能將他們抓獲。 蘇梅謝過老師傅，立刻用路邊的公共電話亭給林濤打電話：“林濤，我找到線索了！城南供銷社的售貨員證實，陳蘭最近一個月四次購買友誼牌雪花膏，每次兩盒，三天前還買過，也就是趙衛東遇害前一天。

另外，附近的裁縫鋪師傅說，陳蘭半個月前讓他做了兩副白色的確良薄手套，和劉瞎子描述的凶手手套一致！” “太好了！”林濤的聲音帶著興奮“我這邊也有新情況，我們排查了陳蘭的通訊記錄（90年代沒有手機，隻有公共電話亭通話記錄），發現她最近頻繁在城南公園附近的公共電話亭打電話，我們懷疑他們的藏身之處就在城南公園附近。” “城南公園？”蘇梅心裏一動，“之前技術科說王強袖口的雪花膏裏有城南公園特有的花粉，現在看來，他們肯定在城南公園待過！”

“沒錯，我們現在正在城南公園附近排查出租屋，你趕緊過來彙合！”林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