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人才剛到院子門口,就聽屋子裏摔摔打打,有些年紀的聲音大罵著傳了出來。
“那混賬東西去哪了?我不是說過,讓你們好好看著他,讓他潛心苦讀,專攻科考嗎?”
下人顫顫巍巍聲音,“二老爺,公子昨夜被罰,半夜偷偷從祠堂跑去了墨閣,還揚言說是......”
“說什麼?”
“說被大公子傷了心,江家要若是留那鹿氏,他便再也不回來了!”
“混賬!”江正淵江二叔許是是將桌上的瓷器扔到地上,發出了嘩啦啦的聲響,“他這可算是找到吃喝玩樂理由了,你們去,綁也給我綁回來,綁不回來,你們也別回來了!”
“是,是,是!”
奴仆們匆匆離去,路過鹿晚二人時,互相看了一眼,畏畏縮縮的離開了。
江二叔也走了出來,看到鹿晚,哼的一聲,甩下衣袖,也轉身走了。
“二叔!”鹿晚到嘴邊的話還喊出來,他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知微攤了攤手,沒好氣道,“姑娘,該去三房了吧!”
鹿晚無奈的笑了笑。
江家自從五年前開始,子嗣凋零,人丁單薄,唯有這三叔的大娘子還在。
但這三叔母也應是身體不好,足下隻有一女。
幸而這三叔與三叔母是出了名的恩愛夫妻,伉儷情深,整個江府、漳州都以他們為典範。
鹿晚吃了一早上的閉門羹,總算最後是見到人了。
“坐吧!”楚柔蘭三叔母擺了擺手,示意鹿晚坐下。
下人奉上茶水,鹿晚瞧著這三叔母。
這三叔母雖然是上了年紀,但仍舊是風韻猶存,可見年輕時該是個大美人!
隻是,此女麵相盡顯羸弱,額頭狹窄且橫紋亂雜,想必早年命運多舛。且眉形散亂,恐有情感糾葛!
她好看的眉宇之間,那種淡淡的憂傷該是為何呢?
“早聽說秋辭一直心係一人,多年了一直不肯嫁娶,今日一見你,也怪不得他一直念著你!”三叔母溫潤的聲音徐徐道來。
“三叔母謬讚了!”鹿晚趕緊站起來一拜。
“坐,坐!”三叔母招了招手,“不必拘著,我這沒那麼多禮!”
鹿晚坐下。
“我向來不喜人多,昨日你與秋辭成婚,我未去,你勿要怪我!”三叔母命人送上一木匣子,放到鹿晚麵前。
木匣打開,裏麵是一隻簪子。
“這是我的陪嫁,不值什麼錢,你不要嫌棄!”
鹿晚立刻起身拜謝,“多謝三叔母!”
二人正說著,一個丫鬟從屋外走進來,她臉上洋溢著笑容,“夫人,老爺命人送了幾隻百靈鳥來!已經命人掛在廊下了,您快去看看吧!”
丫鬟扶著三叔母,走出房間。
鹿晚也跟了過去。
果然看到廊下掛著五六個籠子,裏麵都分別關著幾隻活蹦亂跳的鳥兒,叫聲異常好聽。
丫鬟喋喋不休,“昨晚夫人還說院子裏太過清淨,今兒老爺就送鳥來,聽說還費了好些功夫。
“專門找些樣貌啊!聲音都好的!”
三叔母許是性子本就淡,她隻是伸出手摸了摸籠子,回頭溫柔的笑著看著鹿晚,“讓你見笑了!”
鹿晚搖了搖頭,“三叔與三叔母如此恩愛非常,真是羨煞我們這些小輩了!”
二人相視一笑,不再言他。
回去的路上,知微抱著個盒子,高興的說道,“姑娘,江家總算有個正常人了。”
“對啊!”鹿晚嘴上應答著,思緒早已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好在郎君對姑娘也是真心實意的,昨晚那般情形換做旁人,姑娘真是百口莫辯!”
“三夫人對您也真實不錯,人又溫柔,外邊都說三夫人菩薩心腸,可見有些傳言還是能信的!”知微接著道。
“是嘛?”
突然,屋頂響起一聲男聲,刹那間,那人便從屋頂跳了下來,強大的氣場,帶著幾分戲謔看著鹿晚。
“那看來,外界對鹿娘子的評價也有不少是真的咯!”
鹿晚看清他的樣貌後,眉毛就不自覺的擰了起來。
宋瑾疏,怎麼哪都有你啊!
“殿下,到人家家裏做客,卻做那梁上君子,偷聽他人說話,是何道理?”鹿晚沒好氣道。
宋瑾疏沒有回答,目光死死的盯著鹿晚。
若是他那目光能殺死人,鹿晚可能已經死了七八遍了!
不自在,渾身不自在!
鹿晚很想逃離這裏。
“這麼多年沒見,鹿娘子的狐媚做派更甚,本宮還聽說大婚當夜,你就和小叔子拉拉扯扯,還逼的自己夫君罰了自家弟弟,手段著實了得!”宋瑾疏挑眉道。
鹿晚拜道,“殿下也是,風采更勝往昔,這般拒人千裏,讓人望而生畏了!”
“哦?”宋瑾疏一步一步走近鹿晚,“這麼說,你怕本宮?”
知微將鹿晚護在身後,全身緊繃,攻擊之態。
“哼!”宋瑾疏在鹿晚的頭頂停下,嗤之以鼻的看著她們主仆二人,“本宮若要殺你,就憑你這小婢女,也配攔本宮?”
“自然不能!”鹿晚低頭避開視線,“殿下武功,登峰造極,十個知微也不是您的對手!”
知微聽到這樣的話,握緊的拳頭不由的頓了頓。
宋瑾疏一副你明白就好的表情,“鹿娘子,多年前,本宮記得警告過你,讓你離昭明遠點,你好像不怎麼聽話?”
鹿晚沉默。
她知道,這個活祖宗,向來陰晴不定,再加上這些年在戰場上嗜殺成性,誰知道下一秒,會不會立刻扭斷自己的脖子。
此刻,與他抖,她討不到好處!
“你怎麼不說話?”宋瑾疏不滿。
鹿晚咬著牙,心裏暗暗罵他真是個瘋子,可語氣卻十分順從,“殿下說的是!”
宋瑾疏有些微微詫異,若換成從前,自己這般辱罵她。
她早就跳起來,指著自己的鼻子大罵自己是個不通人情,喪心病狂的瘋子了!
“你變了?你何時這般卑躬屈膝過?”宋瑾疏不解,“還是......你又在耍什麼陰謀詭計?”
有病!
鹿晚又暗暗唾了一口。
五年前她還是汴京第一貴女,將來是要繼承欽天殿神職的,就連公主都對她禮讓三分,騎在你個小小世子頭上,不是很正常?
可如今她什麼也不是,不夾著尾巴做人的話,腦袋都不知道掉幾顆了!
二人僵持著,突然遠處一聲煙花炸響。
宋瑾疏回過神來,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殿下,人找到了!”一護衛從暗處跳出來稟告。
宋瑾疏點了點頭,也不再理會旁人,很快就與護衛離開了。
鹿晚看著他離去的方向發呆。
他們要找人?
是誰?
需要一個堂堂世子殿下,不遠千裏從汴京來到這裏就為找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