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人回到西院,卻發現院子裏熱鬧非凡。
一個上了年紀的嬤嬤指揮著奴仆打掃著院子,還有不少看起來價值不菲的什物擺件一個接一個的往裏麵搬。
“對,對!哎呦,放這裏!”嬤嬤一臉凶悍,一看就不好惹。
突然一個丫鬟手不穩,將手裏的銅盆摔在地上,立刻引來她的責罵。
“我說你,怎麼如此蠢笨,這點事都做不好!你知道這盆子摔壞了,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吳嬤嬤,吳嬤嬤!您饒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丫鬟立刻跪地求饒。
遠處的鹿晚看著這一幕,滿臉疑慮。
“姑娘,這個吳嬤嬤是王氏身邊的人!奴婢聽說,如今江家還是由那王大娘子管著的!”
這個王氏,名叫石鳳芝,鹿晚早有耳聞,是江老太的外甥女,江秋檸的表姑。
江家除了三叔母,沒有可以當家的大娘子,而三叔母又無意去管理這一大家子。
又聽聞這王氏持家有道,家事處理上井井有條。所以,早些年江老太特請了她來打理家中事務。
吳嬤嬤凶狠的扯著丫鬟的頭發,巴掌一個一個的落下,眼見著那丫鬟滿口鮮血,就要昏厥過去。
鹿晚走上前去。
吳嬤嬤見有人靠近,抬起頭來正欲叫罵,許是被來人的麵容驚詫,愣了片刻。
“想必您就是新夫人吧!”她鬆開手,麵帶微笑朝著鹿晚稍稍一拜,語調帶著幾分傲慢。
鹿晚沒有回答,目光環視一周。
“你這婆子,敢在少夫人的院子裏打罵下人,也不怕驚擾了主子!”知微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鬟,忍不住開口道。
吳嬤嬤瞥了眼鹿晚,從鼻子裏小小的哼了一聲,“我們表姑奶奶可說了,下人管不嚴,遲早是要出大亂子的!”
“少夫人畢竟不是出自我們這樣的高門大戶,您不知道怎麼管家,可斷然不能用那些小門小戶的施恩伎倆!”
此話一出,在場的丫鬟無不掩嘴偷笑。
“你!你這婆子,胡說八道什麼?看我不撕爛你的嘴......”知微氣紅了眼,擼起袖子準備上前去和她幹一架。
隻要鹿晚下命令,她現在就能讓這奴仆人頭分離!
“奴婢有說錯什麼?奴婢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吳嬤嬤扁了扁嘴道。
鹿晚淡淡的在屋內走了一圈,屋內的成設大變。
她記得昨日這房裏連件像樣的瓷器都沒有,今日光這汝窯都擺了十幾件。
“這些東西是誰讓你送來的?”鹿晚撫摸著花幾上的瓷瓶,輕聲問道。
吳嬤嬤與知微停下爭吵。
“自然是當家的表姑奶奶,奶奶說大公子不喜這些什物擺件,從前便沒有。可如今也是不同了,有了新夫人,也該將陳設換換!”
“免得夫人覺得我們江家有意苛待大公子!”
吳嬤嬤一邊說著,一邊向著鹿晚走去,看到她正摸著一隻瓷瓶,莫名有些優越感。
“就拿您手裏的這隻花鵝汝窯來說,就價值百金,想必往日您怕是也沒見過吧!”吳嬤嬤看著花瓶,一副可惜的表情。
“是嘛?”鹿晚握住瓶頸,仔細端詳。
吳嬤嬤接著道,“還是表姑奶奶疼哥兒,這樣好的東西,換旁人是沒有的,唉!”
“奇怪!”鹿晚故作驚訝,將瓷瓶遞給吳嬤嬤,“你瞧,這瓷瓶好像有些問題!”
“怎麼會?”吳嬤嬤立刻發出質疑,漫不經心的接過瓷瓶,“許是您不曾見過這樣的東西,不知道......”
“啪!”
在吳嬤嬤接過瓷瓶的一瞬間,花瓶驟然落地摔個粉碎。
“少夫人!”吳嬤嬤驚呼,顯先失聲。
“呀,你怎麼就把它摔了?”鹿晚頗為可惜的晃了晃頭。
“不是!”吳嬤嬤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看著地上的瓷瓶,“不是,少夫人,您還沒交到手裏,怎麼就鬆開......”
“你的意思是說,這瓷瓶是我們少夫人摔的?是我們少夫人誣陷你了?”知微立刻走上前來質問。
吳嬤嬤張口結舌,“您,不是,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是......”
鹿晚溫柔笑道,“吳嬤嬤,我畢竟沒見過這樣好的東西,就這麼摔了,真是可惜啊!”
“對,姑娘,我看到了,明明就是吳嬤嬤沒接住!”知微點了點頭,又轉身問旁邊的丫鬟,“你們說,是不是?”
平日裏被吳嬤嬤作威作福慣了,如今丫鬟們見她吃癟,自然不會站出來替她說話,但也不敢得罪,隻都說沒看清。
知微掩飾不住嘴角的笑意,“姑娘,嬤嬤剛剛還說呢,家規森嚴,上行下效,才能管好一個家!”
“你說!”知微扯出其中一個丫鬟,“摔了一個這樣名貴無比的瓷瓶,按照家規,該如何處置啊?”
“回少夫人!”丫鬟一拜,“該該......杖責十棍!”
“不!”吳嬤嬤全身顫抖,立刻磕頭哭喊著,“少夫人,您饒了奴婢吧!您饒了奴婢吧......”
吳嬤嬤的聲音傳到院外,很快引來了其他人。
“這是怎麼了?”稀碎的腳步聲,像是來了好些人。
鹿晚抬頭看去,隻見一婦人緩緩走來,她梳著高高的發髻,金釵銜珠,很是富貴。
她看了看一地的狼藉,立刻嗬斥吳嬤嬤道,“你是怎麼做事的?如此莽撞!還不趕快下去!”
“是,是!”吳嬤嬤趕緊站起身來,退了出去。
“哎呦!這便是我那我表侄媳婦!”王氏一把牽過鹿晚的手,十分熱絡,“出落的如此標致,也難怪我那侄兒這麼念著想著!”
鹿晚淡笑一拜,“表姑!”
“快別拜了!”王氏帶著她往裏走,尋了個塌拉她一並坐下,“你瞧我,這些日子,府裏大事小事都要我管!真是半刻都挪不開!”
“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給你送些東西來,卻出了這檔子事!你可莫要怪我這表姑做的不周到!”
鹿晚趕緊道,“侄媳不敢!表姑操持這一家甚是辛苦!”
“快別說這些了!顯得多生分似得!”王氏十分疼愛的看著鹿晚,“你日後若是缺什麼,要什麼,盡管來問我要,不然問我那親生丫頭也是一樣的!”
丫頭?
鹿晚疑惑的看著她。
“瞧我,忘記和你說了!”王氏笑的嘴都合不攏,“我那丫頭平日裏最是歡脫,天天纏著秋辭!”
“整日就是秋辭哥哥長,秋辭哥哥短的,你不知道,早些年,姨母還開玩笑說,不如就讓二人成婚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