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家人全都正襟危坐,畢恭畢敬的看著江老太。
“我告訴你!”江老太眼睛沒有半分怒火,有的隻是不容置疑的威嚴,“除非我死了,任何人也不可能將你趕了去!”
“哎呦,老太太,呸呸呸!快別說這些了!”王氏嘴角是壓不住的喜悅。
江老太歉疚的看向宋瑾疏,“一些小輩子之間的事兒,讓殿下看笑話了!”
丫鬟們又適時的奉上茶水。
“無妨!”宋瑾疏指尖劃過茶盞,許是看到鹿晚吃癟,心情還不錯。
江老太沉了口氣,又看向江秋檸,“秋辭,你可認同我說的話?”
江秋檸站起身來,十分恭敬拜道,“自然,表姑這些年實在辛苦,為了江家奉獻良多!”
他又回頭看向鹿晚。
“小晚兒初來,她也需要慢慢熟悉家中事物,自然不急在一時,說句私心的話,孫兒也不想她太過辛苦!隻能暫且些勞累表姑了!”
鹿晚聽著江秋檸的話,微微皺起眉頭,前半句還行,後半句如此護著自己,不是長輩們願意看到的。
果然,江家人的臉上有了一絲不悅。
更讓鹿晚沒有想到是,江秋檸接下來的話,將這場還在彌漫著硝煙的家宴直接爆炸!
“再有......”江秋檸頓了頓,身子愈發恭敬,“孫兒有個不請之請,還請祖母準許!”
“嗯?”
江秋檸道,“根據祖訓,孫兒已成家,雖未有功名在身,也算在城防有了正式的職位!”
“孫兒想,明日稟報家中族老,承報衙門,懇請依祖製承襲爵位!不負祖宗教誨,為家族掙的榮光!”
話音剛落。
又是一場令人窒息的死寂。
“什麼?你要襲爵?”反應最大的是二叔,他率先站起身來,又覺得不妥,立刻坐了下去。
王氏扶著江老太站起身來,臉上也有了幾分陰沉。
江老太沉默著打量江秋檸許久,江家爵位空懸,對江家也不是什麼好事!
但她顯然不是很囑意江秋檸。
至少現在她不想同意!
“江家時代功勳,祖上是開國將軍,承蒙太祖皇帝恩典,才有了江家這侯爵之位!”江老太語重心長。
“到如今......”礙於宋瑾疏在場,很多宅內之事不好言明,每開口一句,她都要反複斟酌。
“江家子嗣凋零,多年來,我握著這爵位不交,隻等著江家能出一位重整家業的後嗣!”
江老太質問江秋檸,言辭懇切,“你說你要護這一族榮耀,我且問你,你拿什麼重振家聲,拿什麼讓家族的基業再起?”
一番話問的江秋檸語塞。
“就是!我們二房也是嫡出!是不是也能依照祖製襲爵。”二叔激動的站起身來,“我雖無功名,可稻生也在刻苦科考,或有一日能出人頭地......你憑什麼現在提出襲爵?”
“啪!”
宋瑾疏將手裏的茶杯重重放下。
江老太斜楞了自己兒子一眼,讓他閉嘴,“秋辭,你要娶妻,娶一個棄婦,我知我年紀大了,管不了你!”
“可倘若你夫婦一體,同心同德,我未嘗不能將這一族的榮耀托付給你!”
“但你這大娘子才嫁進來,整個江家都快要被漳州的唾沫星子淹死了!鬧了這麼大的動靜,讓我如何放心?”
“祖母,我想試試,或許我可以......”江秋檸仍舊想要努力爭取。
一旦襲爵,她便可回京述職。
她必須要回去,回到那個權利的中心!
鹿晚走到她的身旁,環過她的手臂,暗暗對著她搖了搖頭。
江秋檸有些氣餒的閉上嘴。
江老太微微抬眉,注視著鹿晚。
按照平日江秋檸執拗衝動的性子,根本不會顧及自己說什麼,做什麼?就比如她要娶鹿晚,硬是把自己氣的吐血,也絕不退讓!
現在這鹿晚卻能勸的住江秋檸!
此時的江老太才細細的打量起鹿晚。
從家宴開始,大家明裏暗裏都在諷刺她的往事,她卻能做到寵辱不驚,安之若素!
江老太不由的有些好奇,“鹿姑娘,你覺得呢?”
鹿晚對著江老太深深一拜,“老太太一番肺腑之言,很難令人不動容,妾身不置可否,一個家族的興衰榮辱確實應該鄭重!”
“老太太您慧眼識珠,秋辭或有不足,妾身無法篤定她能否做到您心中所想!”
“但妾相信秋辭,願意將這一身的榮辱托付於她!”
她的一番陳詞鏗鏘有力!
江老太笑了笑,微微揚起的眉毛,不知在想什麼。
“這話我就不同意了!”江二叔再也顧不得宋瑾疏在不在場,他必須要為自己的兒子謀劃,“那我還說,我還相信我兒能封侯拜相呢?難道這就能把爵位相送了?”
“住嘴!”江老太怒聲嗬斥。
“他二叔,你也真是的?”王氏笑著站出來打圓場,“老太太不還沒點頭嗎?要我說啊,按照嫡庶長幼,確實應該是大侄兒!”
江二叔的臉黑了又黑。
王氏話風一轉,“可話又說回來,立嫡立長、立賢立愛,三侄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嘛!”
“大體要我說,往後瞧著,能者居之,再不濟,從旁支裏過繼,也是可以的嘛!”
“荒唐!你說的什麼話?”江二叔立刻不同意了,“我們江家又不是生不出兒子了,還需要借旁支?”
“我這不是隨便說說嘛!你那麼認真做什麼?你那兒子......”王氏說到後麵,小聲嘀咕起來,“荒唐至今,漳州可有人家願意相配的?”
“哼,我兒如何?與你何幹?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
“他二叔,你這麼說可就汙蔑我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似有爭吵。
“你們!閉!閉嘴!”江老太氣的大喘,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可二人吵上了頭,多少有些不管不顧。
旁人都站著不說話,鹿晚朝三房看去,江三叔與三叔母隻有一個女兒,自然不會去爭搶這些。
可三叔母好似也正因為膝下隻有一女,表現的有些哀傷。
就在爭論愈加強烈的時候,一下人匆匆而來,到了大堂廊下又猶豫著似進非進。
“誰在那裏?”鹿晚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