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廳堂內安靜下來，紛紛回頭看去。

小廝縮著身子走上前，低頭抬眼對著眾人依次拜見，“老太太，老爺，夫人，少夫人，不好啦！”

“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江老太趕緊製止他，她知道此刻下人不顧規矩非要來報，必然是有大事發生，“有什麼大事，也等各位哥姐用完膳再說！”

眾人各懷鬼胎，又都默默的回到位置上。

下人就這樣緊張的揣著手，在一旁等著眾人用膳。

很快，宋瑾疏放下筷子，用茶水漱了口。

江老太穩了穩心神，請示宋瑾疏道，“世子殿下，今日讓您看笑話了，若是殿下不嫌棄，不如......屈尊就在寒舍住下！”

宋瑾疏挑眉，看了眼站在遠處的小廝，“帶路便是！”

立刻就有下人帶他離去。

等到人徹底消失，江老太這才將那小廝喚了過來。

小廝報，“回老太太，三公子在墨閣與人鬥文墨，輸了一萬兩銀子，現下正被墨閣的人扣下了！”

“什麼！”江二叔以為自己聽錯了，衝到小廝麵前，揪著他的衣服頸口，“你再說一遍？”

“二老爺......”小廝瑟瑟發抖，“墨閣的人說，如果不帶足銀子，就要把公子送去官府......或是或是用命抵抵......債！”

江二叔震驚的鬆開小廝，厲聲質疑，“這怎麼可能？你莫不是聽錯了？受人蒙騙？”

小廝立刻從懷裏拿出一塊玉佩，“這玉佩是由墨閣的人送來的！是公子的貼身之物！”

江二叔接過玉佩，隻看了幾眼，就撲向江老太，將玉佩陳上。

他嚎啕大哭起來，“母親您可要一定救救稻兒啊，兒子就這麼一個獨苗！”

“孽障！真是膽大妄為！我們江家真是要丟人丟到汴京城去了啊！”江老太氣憤將玉佩捏在手裏，指著江二叔問。

“你不是和我說，近幾天來，他有長進，時時刻刻啊！溫習讀書，準備科考？怎麼會跑到墨閣去？”

王氏似笑非笑，火上澆油，“那還不是因為三侄兒和大侄兒為了新婚那天的事吵了起來，三侄一氣之下就去了墨閣！都好幾天沒回家了！”

“一個個都不省心！”江老太恨鐵不成鋼，痛苦的捶著自己的胸口，差點喘連氣都喘不上，“你和你那兒子，還不如把我氣死算了！”

“母親！”

“祖母！”

江家人都圍了上去。

“你！閉嘴！”江二叔對著王氏怒罵，又緩聲對江老太，“母親，切勿動氣！若為了那逆子，氣到母親，兒子實在是罪過啊！”

“用不著你說旁人，鳳芝若不說，我還不知道呢！我看這一家全當我是死了，什麼都瞞著我！”江老太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母親，兒子知錯了！”江二叔跪下。

江老太略過江二叔，看向王氏，“鳳芝，現下家中可有足夠的銀錢？”

王氏剛剛還和這江二叔吵了一架，心裏正還有氣，自然不會輕易鬆口。

“姨母，那可是一萬兩白銀啊！您是知道的，江家賬上哪有那麼多現錢！就算要湊足銀子，十天半個月的還是需要的！”王氏十分為難道。

“十天半個月？”江二叔立刻反對，“到那個時候，我兒性命還在嗎？到底不是你的兒子！”

王氏扁了扁嘴，“他二叔，那也是我侄兒，我自然是心疼的！可這一萬兩確實不是一筆小數目，我需要時間！”

“母親！”江二叔隻能轉頭又去求助江老太。

江老太重重的敲了一下拐杖，“各房屋裏有現錢一並拿出來，日後再從賬房裏給你們補上！”

“再有，鳳芝你盡快去湊錢，餘下的，我估摸著，三四天應該足夠了！”

“是！”

王氏與眾人不情不願的答應。

“天已經晚了，想必墨閣收不到錢，一時半會也不會把稻兒怎麼樣。就該讓他受受苦，長長記性！”

江老太又看向江秋檸，“秋辭，明日你去墨閣，務必與他們談談，容我們寬些時日！”

“是！”江秋檸答。

家宴散去，鹿晚與江秋檸往回走。

一路上丫鬟在麵提燈引路，夜晚的江府才不至於那麼冷寂。

到了內院，丫鬟將院內的燈都點上後就離開了。

江秋檸獨自站在亭中，有些落寞。

鹿晚拿了披風給她披上，她才回過神來。

“小晚兒，我心裏總是有些不舒服！”

“是因為祖母的話？”江秋檸淺笑。

“嗯！”江秋檸點點頭，自嘲一笑，“今日祖母問我的那些話，我並非全然聽不懂，我知道她想讓我背負整個江家！”

“可我真的能做到嗎？我畢竟不是真的大哥！倘若大哥還在！江家肯定不是今日這般！”

鹿晚拍了拍江秋檸的背。

江秋檸看向自己比起一般男兒要偏瘦弱一些的手掌，“我一直想的隻是要去給大哥報仇，我從未想過江府，從未想過祖母口中一族的榮耀。”

“我甚至都沒有想過你的安危！”江秋檸抓住鹿晚的肩膀，奮力說著，“若是大哥在，若是活著的是大哥！”

“你明白嗎？你懂要說的是什麼嗎？”

鹿晚吸了吸鼻子，將鬢邊發絲攏到耳後，認真的看著江秋檸，“女兒之身又如何，誰說隻有男子才能當家，男子能做的事，女兒家一樣能做好！”

“我相信，有朝一日，你會站在汴京最繁華的朱雀大街，或是在那金鑾殿，亦或是那凱旋的戰場，告訴那些腐朽不堪的老家夥們，你做的不比他們那些男兒差！”

“真的嗎？”江秋檸的眸子裏驟然閃過光亮。

“嗯！我相信你！”鹿晚重重的點了點頭。

江秋檸似乎放鬆了些，“小晚兒，大哥說你不是一般的女子，他果然沒有說錯！”

鹿晚低頭一笑，“你大哥也說過，他這個妹妹能封侯拜相！比軍營裏的那些將士還要厲害！”

“真的？”

一陣風吹來，有了些許涼意。

“真的！”鹿晚像是在哄孩子，拉著她往回走，“起風了，我們快些回去吧！明日你這個做大哥，該去救自己的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