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站住!”
鹿晚與江秋檸正欲上樓,卻被身後來人喝止。
二人回頭看去,卻見一婦人扭著腰走來,她雖是半老徐娘,卻仍舊風韻猶存。
“你不是我們樓裏的姑娘!”她搖晃著梨扇走來,繞著鹿晚從上到下打量一番,不住的搖頭惋惜,“我們樓裏,可沒你這般的姿色,說您一句天姿國色也不為過!可可惜......”
她又看向鹿晚身旁的江秋檸,有些怪異,又說不上來,“真是可惜,早早的就嫁了人!而這人還不夠威武!可惜可惜!”
江秋檸將鹿晚護在身後,拱手道,“媽媽,可是這樓裏的掌櫃?”
“我說哥兒怎麼帶著娘子來逛我們墨閣,敢情不是來逍遙快活的?”老鴇收回笑容。
“在下乃玉津巷江家嫡長子江秋辭,特來求見大掌櫃,來談吾弟欠賬一事!”江秋檸冷著臉。
“我說呢?原來是江家啊!”老鴇似笑非笑,引著二人往閣樓後堂走去,“跟我來吧!”
鹿晚二人跟了上去。
一路上男男女女好似被點了穴一般對二人行使注目禮,還有不少身強體壯的打手警惕的盯著二人。
鹿晚打量起四周,這閣樓足足有六七層,全是采用上等木材搭建,如此重工,定是要費不少銀子。
突然,她看到四層閣樓一晃而過的身影有些熟悉。
“那是......”鹿晚遲疑著。
“怎麼了?”江秋檸好奇的問道。
鹿晚搖了搖頭,“沒什麼!”
二人接著往裏走。
閣樓後,還有一棟略微小一些的兩層木樓,樓梯口更是有兩個彪形大漢把守。
老鴇對著那兩個大漢低聲說了些什麼,大漢點點頭,便讓開路。
江秋檸往裏走,鹿晚緊隨其後。
不想大漢突然伸出手將鹿晚攔下,“你不可以進!”
鹿晚詫異,老鴇趕緊走來,“哎呦,娘子,可能隻能讓你郎君自己去了,我們大當家的不見女客!”
“這......”江秋檸咽了咽口水,有些擔憂的看著鹿晚。
“去吧!”鹿晚微微一笑,對著她擺擺手,“我在這裏等你!”
江秋檸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轉身離去。
老鴇盯著江秋檸消失,便做了個請的動作,“娘子不如去院中亭下等著,我也好讓人備些茶水!”
鹿晚順著老鴇的手看去,院子正中央恰有一處亭台水榭。
比起身後樓裏的嘲哳的樂聲,那確實要僻靜些,況且這裏正好能看著這個樓梯口,隻要江秋檸一出來,自己便能瞧見。
鹿晚微微側了側頭,“那就有勞媽媽了!”
“誒!”老鴇笑的那叫一個開懷,她在前麵帶路,“娘子若還未嫁人就好了,來我這墨閣才是相得益彰!”
鹿晚沉著臉。
老鴇見她臉色不好,連忙解釋,“娘子可覺得媽媽這麼說,辱沒了娘子,娘子可莫要用外麵那些秦樓楚館來看待我們墨閣。”
“娘子大可出去打聽打聽,從我這出去的清白姑娘不少,哪個沒有好去處?”
“前不久,就那蘇舒姑娘還嫁給了謝家嫡長子,做大娘子呢!”
“哦?”熟悉的名字讓鹿晚微微有些驚訝。
老鴇以為自己說動了鹿晚,上趕著給鹿晚端茶水,“墨閣培養姑娘,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女紅針線......可是樣樣都不落下。”
“憑娘子天資,一個敗落的江家算什麼,娘子若是經我們墨閣培養,嫁到汴京城勳貴人家都是有可能的!甚至到了宮裏......”
老鴇口中的話點到為止,她將茶杯遞到鹿晚麵前,“娘子嘗嘗我們這樓裏獨一份的雙井茶,口感鮮爽,滋味清甜!”
“可媽媽,我已經嫁人了!”鹿晚嫣然一笑的接過茶杯。
“嫁人算什麼?”老鴇驚呼,眼神裏全是精明,“娘子天資卓越,我這樓裏所有姑娘加起來,都不及娘子萬千啊!”
“隻要娘子舍得,拿到和離書......”
鹿晚勾起唇角,端起茶杯聞了聞,“墨閣的茶真是不錯!”
“那是自然!”
“噗!”
滾燙的茶水朝著地上潑去。
老鴇驚的往後一跳,要不是自己反應快,這茶湯就要潑到自己身上了,“你!”
“可我天生不愛喝這種缺了幾分風骨的茶,”鹿晚抬眸,眼波流轉間,掠過一抹挑釁,“唯獨愛那甘潤醇厚的紫雲腴。”
“哼!不知好歹!”老鴇冷哼一聲,扭著圓潤的腰走了。
從老鴇的口中得知,這墨閣著實不簡單,也難怪敢私自扣押人質。
早些年,她還在謝家時,暗地裏就一直以男子的名義經商。
後生意逐漸壯大,也結交了不少商界翹楚,但對墨閣仍舊知之甚少。
墨閣的大當家從未露麵過,連是男是女都沒人知道。
鹿晚的心不由的擔心起來。
她倚靠在憑欄上,看著水裏遊動的魚兒發呆。
不少奴仆從這路過,都會不自覺的瞧上幾眼。
可漸漸的比先前愈發吵鬧,她回過神來,便看到整個閣樓各個窗軒處都或多或少的站了人。
而他們憑欄眺望著的正是她所在的亭子。
鹿晚一時之間有些錯愕,她往四周看去,也不見這有什麼特別的,不知他們在看什麼。
突然,一個人從人群中衝了出來,他直直都走到鹿晚麵前。
“竟真的是你!”
鹿晚定睛一看,居然是謝亦揚。
謝亦揚眼裏是藏不住的驚喜,“阿晚,你怎麼會在這裏?”
鹿晚皺起眉頭,“謝公子叫的這般親昵,不合適吧!”
“阿晚,我終於見到你了!我沒想到我竟然能在這見到你!”謝亦揚雀躍大笑,又向著鹿晚走近了幾步。
鹿晚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謝亦揚這才覺得或許不合適,又退了幾步,“他們剛在樓裏,說這裏坐著個絕色女子,起初我還不信,我來一看,才知是你!”
“謝公子有什麼事嗎?”鹿晚有些嫌惡道。
“你怎麼會在此處?我聽說你在江家的日子不好過。”謝亦揚自顧自的說著,“也是,你畢竟是二嫁婦,他們江家高門顯貴,最是在意門麵,虛慕浮名的,怎麼容得下你!”
“莫不是......”謝亦揚打量起鹿晚,竟比當初在謝家時打扮的華貴些,“你被江家休棄,賣到這墨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