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罷見陸硯修身後女眷,斂衽一揖:“裴五見過孟夫人和兩位妹妹。”
河東裴氏是百年世家,裴桑臨之父在太宗一朝受封晉國公,他靠父兄門蔭在工部混了個閑職,平時沒少勞煩陸硯修替他處理公務,兩人關係極好。
孟氏忙道:“裴郎君不必客氣。”
又輕輕將陸知畫往前推:“四娘,三娘,快見過裴家五郎。”
“聽聞三娘幼時遺失,不久前才找回......那些略良強賣的棍徒,竟是屢禁不止,可惡得很......”裴桑臨目光落在秦未雨臉上。
陸硯修拍拍他的肩:“過去的事就不提了,五郎從馬球場來,今日是有馬球麼?”
裴桑臨赧然:“是是是,三娘莫怪我口無遮攔......”
轉臉見秦未雨回他溫軟一笑,忽然不自在起來:“那什麼......今日主場乃是賞花,太後娘娘特意交代,馬球場要等賞完花,用罷花饌才能開,那,我們先去男席入座?”
陸硯修遂轉頭囑托:“四娘,一會兒要顧好三姐姐。”
而後同孟氏道別,隨裴桑臨離開。
深春嫩晴裏並肩遠去的兩道身影,一個風度翩翩,氣質溫潤,一個英姿挺拔,貴氣逼人,輕易攫去年輕娘子們的目光。
陸知畫莫名哼了一聲,秦未雨裝作未聞。
隨後在女官的指引下,攝衽盥漱,入席品花饌春酒。
賞花宴上的賓客,至少百人之數,前來物色兒媳或女婿的貴婦往往攜親友、姐妹一同掌眼,同花朵一樣的姑娘們擠在一處,看得太後眼花繚亂。
太後同身邊的皇後嘟囔了一句,皇後了然一笑,召來主持的女官。
陸知畫全程隻顧同其他官家小姐說笑,回頭見秦未雨還盯著眼前那盤薝卜煎,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悄聲與同伴嘲諷。
秦未雨未瞧見故人身影,漸漸舒馳,對這場賞花宴更加意興闌珊。
正發著呆,便聽女官拊掌高呼:“諸位請聽。”場上立時安靜下來。
“春明景和,惠風和暢,百花苑中群花競放,幹賞卻是無趣,對畫品茗,琴裏觀花,焚香頌詩,才叫有趣,四局六司已備下香茗、香具、彩墨和紙筆,太常音人亦有琴曲相和,就隻差一雙繪畫的丹青手,一張能頌詩詞的金玉口......”
眾人方知這賞花宴的“花”,另有他意。
“......請娘子們作畫題詩,郎君們頌詩評畫,奪魁者可得一對鳳鳥銜寶石的金步搖,若贏得太後娘娘青目,再賜青玉浮雕夔蝠紋如意一對。”
娘子們聞言心思各異,有的歡喜,有的惆悵,有的心虛,有的雀躍......
眾人在秦未雨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隻當她在強作鎮定,目光戲謔。
陸知畫立即挽住她的手:“姐姐可不能遇事遁走,讓妹妹一人打頭陣,別人不知道還以為姨娘心黑,不肯叫姐姐出風頭呢。”
其實,從進場開始,環繞秦未雨耳邊的風言風語就沒停過。
陸家雖對外宣稱女兒這些年是被清白人家收養,卻難逃欲蓋彌彰之嫌,席上貴女們耳語紛紛,一派看熱鬧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