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話一出。
餐桌上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厲芝芝身上。
程千峰虎軀一震,下意識往程廷玉身後躲了躲,低聲道:“二弟,此人絕非善類。”
程廷玉則是笑著打量厲芝芝,沒做評價。
程俞掃了厲芝芝一眼,就滿不在乎地收斂視線,繼續寫東西。
感覺就算是糞坑炸了,程俞也是淡淡的,沒什麼反應。
厲芝芝輕歎一聲。
得。
一群反骨人士。
和她小時候的b出一毛一樣!
厲芝芝帶著程文元落座,她坐在主位,程文元則是坐在她左手邊的第一個位置。
頂著程千峰那飽含不可思議的目光,以及程廷玉那盡顯好奇的眼神。
厲芝芝的視線,落在程俞身上。
她歪頭問道:“阿俞,你寫什麼呢?”
聞言,程俞手上的動作一頓。
他緩慢且僵硬地抬頭,對上厲芝芝的視線,薄唇輕啟。
淡淡吐出兩個字:“遺書。”
淡定極了。
不止程俞本人淡定,就連程廷玉和程千峰都淡定的像是平靜的湖水。
程千峰還大大咧咧地問了一句:“誒?寫到第幾版了?”
程俞:“......第五百六十八版。”
程千峰笑了一聲,“哈哈,牛逼,不愧是程家血脈,遺書都能寫五百多版,都能出書了!”
他抬手,拍了拍程俞的肩膀,“我支持你出書。”
程千峰隻是輕輕拍了兩下。
程俞卻是臉色一變,虛弱地咳嗽了兩聲,就倒下了。
程千峰:?
“我去,現在的年輕人怎麼倒頭就睡。”
程廷玉用看智障的目光看向自家老哥,無奈地解釋道:“大哥,他是被你拍暈了,有點死了。”
程千峰:“......”
程廷玉麵不改色地吐槽一句,“一天天的,總是有使不完的牛勁兒”
“不過......”
他話鋒一轉,“我倒是好奇,他這遺書上都寫了什麼。”
說話間。
程廷玉動作自然地拿來程俞的遺書。
又用平淡的語氣,把遺書上的內容讀了出來:“屁是屎的歎息,尿是膀胱的淚滴,那天我尿得很高,隻為遮住眼角的淚,竄稀是掩飾不住的愛意,便秘是說不出口的心情,喝下沒有顏色的水,尿出黃色的尿,也許,我是個茶包,說拉屎太粗俗,說蹲坑太平庸,所以不如說在白色的等待中,遺落了一部分自己。”
眾人:“......”
這遺書......
藝術成分太高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程文元終於吐出一句:“我是研究不明白了,來一個研究生替我研究研究。”
厲芝芝無奈扶額。
她歎口氣,用老神在在的語氣,說道:“好累,有種被老公抽幹血救小三的無力感。”
“每天都想死八百次的感覺,又雙叒叕回來了!哈哈!”
話音才落。
剛清醒過來的程俞轉過頭,眼裏終於有了些情緒波動。
“你也是這麼想的?”
“巧了。”
“我每天都想死八百零一次,比你多一次。”
厲芝芝豎起大拇指,誇道:“還是你牛。”
係統:【這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誰要是說你們不是一家人,我第一個急眼。】
厲芝芝難得支持係統。
她整理好心情,一本正經地開口道:“都知道我的身份了?”
“沒錯。”
“我就是程文元的母親,也是你們的奶奶、太奶。”
見她這麼說,眾人神色各異。
程文元頷首,表示厲芝芝所言非虛,並且補上一句:“記住了,從今天開始,你們要尊重她,就像是尊重我一般。”
程千峰偷偷翻了一個白眼,認為程文元得了老年癡呆,並試圖聯係精神科醫生。
程廷玉思考片刻,就給出自己的想法,“雖然這不符合常理,但......既然老爺子都這麼說了,我暫時相信您的身份。”
說完,他推了推眼鏡,眸底有一閃而過的寒光。
反應最平淡的,就是程俞。
“哦。”
沒錯。
程俞隻是“哦”了一聲。
他都要死了,別說憑空多出來一個五歲的太奶,就算是太奶把尿布拍他臉上,他也隻會為其鼓掌,並且思考墓地應該選在哪裏。
於是乎。
短暫的家庭會議,就這麼結束了。
厲芝芝實在是沒什麼可說的。
蒜鳥蒜鳥。
不急於一時。
久而久之,這些晚輩,都會見識她的手段。
早飯結束後。
程千峰躲厲芝芝就跟躲瘟神一般,和程文元說了一聲有事去辦,捂著屁股就溜了。
程廷玉和程俞沒走,就像是被留堂的學生般,乖巧地坐在皮質沙發上,等五歲的老祖宗發言。
厲芝芝的視線一一掃過父子倆。
最後。
她走到程俞麵前,“伸手。”
程俞:“......”
不理解,但照做。
厲芝芝把程俞的手擺正,一本正經地為其搭脈,期間眉頭微蹙。
程廷玉看著這一幕,挑眉道:“行為藝術?”
放不出幾句話的程俞,也忍不住開口道:“是在玩遊戲?你cos醫生,我cos屍體?”
“嘖。”
有那麼一瞬間,厲芝芝想把父子倆的嘴唇打成死結,送去清掃旱廁。
親的晚輩、親的。
厲芝芝深吸一口氣,壓製住潛藏的暴躁後,收回小手,冷聲道:“程俞,我知道你想死,但是你先別死。”
程俞:?
這是他能決定的事嗎?
不等他細想,厲芝芝又道:“你不是得病了,是中毒了。”
“要是再晚三個月,神仙難救。”
厲芝芝懶得把脈,隻是讓係統掃了一遍程俞的身體狀況,確定她能解毒後,才淡然地給出結論。
對此。
係統表示:【......活都是我幹的,逼都是你裝的。】
厲芝芝的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個五歲的小孩,一本正經地把脈、給出結論,光是想想都覺得滑稽可笑的一幕,可......看著厲芝芝那雙堅定的眸子,沒有一個人笑出來。
程俞怔愣幾秒後,又恢複平靜。
“三個月嗎?哦......我知道了。”他平靜地接受自己的死期。
厲芝芝再度開口:“我能治。”
短短三個字,程俞的大腦都宕機了!
是小屁孩的玩笑,還是......
不等他想清楚。
急促的腳步聲襲來,白管家走上前,道:“老爺子,厲家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