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上散落著幾個撕開的小方袋,粉色包裝格外刺眼。
沙發上的二人還糾纏在一起,直到我的幹嘔打破了沉寂。
他身下的女人妝容妖嬈,慵懶地趴在他肩頭,隨意指著我道。
“你叫的跑腿到了?避孕藥我一會就得吃。”
我愣在原地,局促地整理著淩亂的頭發,又低頭看了眼身上早就破舊的大衣。
我手裏提著的塑料袋裏,還裝著給他買的打折早餐。
這副狼狽的樣子,也的確像跑腿。
紀南洲這才抬頭看向我。
他眼中沒有半分驚慌或無措,隻有被打斷好事的憤怒。
我喉嚨發緊,問出了連自己都覺得荒唐的話。
“他點你一晚,要多少?”
女人挑眉,一臉莫名其妙,卻還是不耐煩地甩了句。
“三千。”
她上下打量我一番,忍不住嗤笑。
“小妹妹,你不害臊?趕緊把藥放下走人,別在這礙眼。”
“滾!”
紀南洲終於開口,指著門口,眼底的厭惡幾乎要溢出來。
“立刻。”
我幾乎是跌撞著跑出門外。
好奇怪,這幾天明明升溫了。
我穿著這件舊大衣,也不覺得冷。
可為什麼 我現在卻覺得骨子裏都在發顫?
三千塊。
是我每天四點半早起,去早餐店兼職一個月的工資。
可他,一晚上就花光了。
他曾哭著抱住我,語氣裏滿是愧疚。
“時安,一直讓你這麼辛苦,我這輩子都會把這份恩放在心上,以後加倍補償你。”
一個月前,我回到家,他高興地抱住我。
“時安,我爸的公司有轉機了!現在資金進來,我們以後會好的!”
“你再等等,我會給你好的生活.......”
他所謂的補償,就是拿著我的血汗錢,找女人尋歡作樂。
他的轉機,是讓我繼續打三份工養他,自己卻肆意揮霍。
他的話反複縈繞在我的耳畔,刺得我渾身忍不住發抖。
肚子咕咕叫得厲害,胃裏傳來一陣尖銳的絞痛。
我是這兩年才熬出胃病的。
可我沒錢去醫院,隻能在藥店買最便宜的胃藥硬抗。
好在藥吃了,也就不疼了。
我漫無目的地走,再抬頭,竟然站在了中學常去的那家麵館門口。
老板還是當年那個胖胖的大叔。
隻是幾年不見,頭發白了不少。
“小姑娘,來吃麵啊。”
我勉強擠出一個笑,“牛腩麵,二兩就好。”
這麼多年過去,店裏人來人往,他不記得我也正常。
麵端上來的瞬間。
我盯著碗裏的肉,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
有多久了?久到我都忘了完整吃肉的滋味。
我拿起筷子,大口往嘴裏機械地塞著麵。
熱氣氤氳著臉頰,身體逐漸回暖。
可我的心裏依舊麻木。
“老板,再來三碗。”
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暴飲暴食過了。
眼淚混著麵的味道,實在難吃。
直到胃裏脹得發疼,我才終於停下筷子。
想擦嘴,卻發現桌上的抽紙盒早就空了。
突然,一包紙遞到我麵前。
“吃飽了就擦嘴。”
“擦幹淨了,就不要哭了。”
我愣了一下,順著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抬頭。
看清麵前人的臉時。
我徹底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