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人麵色蒼白如紙,五官卻比女生還要清秀。
“宋......宋微塵?”
“嗯。”
他輕輕應了聲,笑容一如記憶中幹淨。
“好久不見,衛時安。”
關於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中學。
我們初中同班,又直升了本部的高中,做了六年同學。
他暗戀我,是人盡皆知的秘密。
可我始終閉口不提。
我的家境算不上好。
父母離異,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座城市的回遷房。
那時的我滿心隻有學習,不敢分半點心思在感情上。
高考後,他向我表白了。
甚至說,願意放棄100多分和我報同一所大學。
他的成績,明明能上最好的大學。
我拒絕了他,“你不該為了任何人,耽誤自己的前程。”
後來我們一南一北,我換了新電話號。
我們就徹底斷了聯係。
“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
“我記憶裏的衛時安,從沒掉過一滴淚。”
我的窘迫被舊友看到,我不免有些尷尬。
我慌忙擦幹了臉上的淚,剛想找個借口搪塞。
一杯溫熱的紅棗茶就遞到我麵前。
“你不用告訴我,每個人都有難以言說的苦楚。”
“隻是哭太狠了傷胃,身子會受不了的。”
臨別前,我們交換了聯係方式。
猶豫再三,我還是回到了出租屋。
冬天太冷,我身上隻有這件舊大衣,沒錢買新的厚衣服。
還有,奶奶送我的平安鎖,還在床頭的抽屜。
回到家時,那個女人已經走了。
家裏全是嗆人的煙味。
紀南洲抽著煙,見我回來,刻意勾了勾唇角。
像在炫耀自己的勝利。
看吧,不管我做什麼,你都會自己收拾好情緒,乖乖回到我身邊。
我不懂,一個人為什麼能變這麼多。
從前的他,就算是不學無術的富二代。
也活得幹淨體麵,不沾煙酒。
我刻意避開他灼熱的目光,低著頭衝進臥室收拾行李。
反手想關門,卻被他一把按住。
“衛時安。”
見我不理他,紀南洲突然暴怒,一把攥住我的後領,硬生生把我從地上拽起來。
“你要去哪?!”
“不關你的事。”
他嗤笑一聲,用力摩挲著我的下巴。
“你能去哪?”
我看著他,心底的委屈再也壓不住。
“去哪都無所謂!”
“隻要是沒有你的地方,就算凍死餓死,我也樂意!”
他的臉色驟然沉下來。
“行。”
“算你厲害。”
我又遇見了宋微塵。
他看我提著行李,蹙眉輕聲問我。
“你要去哪裏?”
我看著他的臉,“宋微塵,我沒有地方可以住了。”
他沉默了幾秒,沒有追問緣由,隻是輕輕歎了口氣。
“我認識一家便利店招兼職,包住,不過是四人宿舍,條件不太好,你能接受嗎?”
我點了點頭。
隻要餓不死,隻要有地方住,隻要我還能賺錢養活自己。
人生總會好起來。
又過了一個月,紀家登上了新聞。
“紀氏集團絕境翻盤,重回本市行業龍頭。”
紀南洲又成了從前那個少爺。
我以為我們的人生早已徹底割裂,可他沒放過我。
對他來說,調查我的行蹤,從來都不是難事。
他找來了便利店,看著我身上廉價的工服,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
“怪不得當初那麼硬氣離開我,原來是早就找好了下家,寧肯和野男人廝混也要和我斷幹淨對嗎?”
我壓著心底的怒火。
“我現在的一切全靠自己,住的地方是便利店老板提供的兼職福利,跟任何人都沒關係。”
“跟任何人都沒關係?”
他嗤笑一聲,玩味地重複著我的話。
“你敢說,不是因為宋微塵?”
聽到宋微塵的名字,我心裏忍不住一緊。
我突然想起大學時,那幾個霸淩我的男生,最後都莫名其妙被學校勸退。
我知道是紀南洲的手筆。
他看著我瞬間蒼白的臉色,湊近我耳邊,用隻有我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可你又能指望他多久?”
“衛時安,你不會不知道吧?”
“宋微塵前年就確診了絕症,現在已經是晚期,活不了多久了。”